捕捉到石将军神情一刹那的波动,落云曦冷哼一声,岂会给他们逃走的机会,双足顿地,以一个诡异的身法躲开那手执长剑断后的侍卫,直接堵住内殿屏风口。
同时,君澜风也动了。
刚才在殿外,石将军使了个障眼法,他不是挡不住,而是落云曦传音入密,告诉他里头准备好了,一定要叫石将军本人进来。
但这会儿可就没那么好脾气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两道身影直飞出去,一左一右落在屏风两侧,转身,冷冷看向石将军焘。
月天这时也飞奔到了两人身边,转头看时,君澜风和落云曦动作一致,竟然连冷酷的表情都那么相似,难道这就叫夫妻相?
“想逃?”落云曦玩味地勾起唇,右腕挥转了几下,雪色的锦带在空中划着优美的圆圈。
旋了两圈后,她一把抓住雪锦另一头,随意瞥去一眼,淡淡道:“今天晚上,刚用它杀死四十一名叛党,可它似乎还不满足呢!芄”
石将军脸色铁青得可怕。
他身后的几圈侍卫自发地拥上来,站成一排,将他护在垓心。
他们知道,事情到了这一步,没有退路,唯有对抗到底。
王,不可能给他们活路的。
落云曦见他们摆好攻击的阵势,又是一笑,说道:“不用这么紧张,我可不想明天早上用它将你们吊到城门上供人欣赏。”
说着,她叹口气,摇了摇头,右腕再次一挥,便缠回了雪锦,大模大样地将它塞回袖中。
月天与君澜风互视一眼,并不觉得讶异,倒是石将军等人没空去想其中的古怪,只看到落云曦收了兵器,这是个好机会,当下暴喝道:“冲!”
所有人大喊了一嗓子,就要冲过来。
冲在最前头的几名侍卫刚迈出一步,身体便是一僵,软软地倒了下去。
“怎么了?”石将军惊惧交加,眼中的防备之意更加浓烈,这些人,还有一流暗器吗?居然做到杀人无形?
此念刚过石将军就感到大脑一阵晕眩。
不好!一种要失去神智的感觉袭来,他张嘴,一排牙齿狠命地咬住下唇,鲜血四溢,流回唇舌间,极是腥辣,却也让他一时清醒了不少。
可“啪”的一声,背负着他的侍卫双膝一屈摔倒在地,他也被掀了个四仰八叉。
瞪大铜铃一般的眼睛后,左右四顾,所有人都如同那几名侍卫一般栽倒在地,不省人事。
有问题!他再次咬破下唇,吸入鲜血以保持冷静,同时闭住呼吸,抬头,狠厉的眼光射向落云曦等人。
落云曦勾了勾唇,扫过满殿倒下的侍卫,视线才缓缓转移到石将军脸上。
满室横七竖八中只有他坐着,很是显眼,不过,在他们眼里,那也不过是困兽之争而已。
石将军的脸色从铁青到惨白,眼神也渐渐涌上绝望。
一室冷寂,再无刚刚的喧扰声,好似一切只是一场梦。
而他,将永远无法再从这个梦中醒过来。
这是他的结局,他料到了。
看向三个人的目光怒色渐减,更多的是悔恨害怕和不安。
“毒是好东西,高手用毒更让我大开眼界。”月天言语间对落云曦不吝赞赏。
他想到了,女儿师从神医九曲指,精通医毒之术,这些人悄无声息地倒去,必是中了毒。
“曦儿,为什么我没事?”君澜风回过神来,转头含笑发问。
与落云曦相处久了,他也能辨别一般毒药,闻得这香味便知不对劲,但曦儿没给他使任何眼色,他也就没去管,她总是不会害他的。
但他还是好奇,自己明明没服解药,也在殿中呆了这么久,怎么就没中毒呢?
落云曦转过脸,眼中有一闪而过的关切与抚慰,轻声解释道:“我在香支中添了花粉毒,关闭了内殿所有窗子,人要吸入一定量才会晕迷,所以刚才我任由他们搜宫,就是拖延时间。但这花粉毒有一个不足之处,在昏迷前,吸入少量的新鲜空气或解药,毒效便会消失。”
说着她摸下腰间一只锦绣香囊,在两人眼前摇了一摇道:“站这里时,我打开了解药,你们没有发现空气中的香味变了吗?”
君澜风恍然大悟。
月天脸上也露出明了的神色。
同样弄明白的还有地上的石将军。
原来,一开始他们就中计了!
落云曦不屑地看了他一眼,懒洋洋说道:“刚不是说了吗,怎么能脏了我的雪锦呢,不过你放心,我会用别的绳子将你们的脑袋吊到城门上,明天心城城门肯定很热闹。”
听了她的话,石将军又惊又怕,倒吸一口冷气,双眼一翻,就此晕厥过去。
“哼。”月天扫了他一眼,眸中划过冷色,想起什么,连忙闭住呼吸冲到屏风后一看,那里哪有什么血水,浴桶里的水反倒清澈无比。
君澜风也惊讶地勾起唇。
“下了药。”简洁的三个字解释了一切。
落云曦款步行至窗旁,掐灭了三足铜鼎盛中燃着的细小红香,素手推开窗户,夜风吹进一股新鲜湿润的空气,舒适极了。
入目的是院中一干脸色莫名奇妙的侍卫们。
殿内喊杀声起,他们欲冲进来,却被君澜风的暗卫们拦了住,而打杀声突然又消失了,叫他们好生纳闷。
这时,一道黑暗的影子在宫殿层楼之中飞跃潜行,几个起落便到了院墙下面,脚落实地,快速奔进了殿,一身风霜,满头露水,正是飞羽。
“爷,有动静!”来不及给月天行礼,飞羽沉声禀报道,“官兵给五堂收尸时,有人恶意放火,烧毁了大半尸体的脸面,一个机灵的血狼卫悄悄跟着摸了过去,怕是今夜就能给我们带来消息。”
君澜风闻言眉梢一扬,看着月天说道:“五堂的沉没必然惊动了组织中的其他人,顺藤摸瓜,说不定还能牵出几桩大的。”
月天也不由得大喜。
“对了,还有一个消息。”落云曦突然柳眉紧蹙地开口。
君澜风和月天同时看向她。
在月天心中,这个女儿的形象已经十分高大了,她手段的狠厉,对政事的敏感以及那冷静沉着的性子,让他在在这种状况下根本不能将她当孩子看待,反倒是一个优秀的政治伙伴。
这丫头,真是太懂事了点。
月天心中感慨着,耳朵却异常认真地保持倾听状态。
落云曦如此郑重地开口,消息肯定很重要。
落云曦当下将从熊王那听到的话转述了一遍,加重了最关键的一点:“兰姆洲已经联合另外两岛攻打风暴之心,兰姆洲的人马快要到了,另两岛不日也将抵达,父亲,做好应战的准备。”
她的声音不大,在寂静万分的夜里,却足以让窗外侍立着的诸多侍卫听得一清二楚。
“哗”的一声,纵然是训练有素的侍卫队,也止不住起了水波一样的喧哗。
君澜风的血狼卫却是站立如松,个个面色冰冷地看着他们。
大惊小怪,毫无纪律,难怪这支队伍也能混进那么多叛党了!
感受到这些人的轻蔑眼神,侍卫队才渐渐恢复了安静。
里头三人都是面色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