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小丫头出了内间,染萃这才又劝道,“这事您本是顺着夫人的意思,按道理来说虽不是您的错。可世子爷生气却也是因为您,世子爷在意您,便想着您也能在意他。他见您就这么把一个丫头领了回来,还好声好气的对他说道,能不生气嘛……”
画屏听到此处,忍不住开口道,“你且住嘴吧,你都明白的事儿,大奶奶还能看不明白?”
听到两个丫头在那里吵嘴,曲莲却只笑了笑,那看着铜镜的眼睛却没什么笑意。
染萃见曲莲不做声,便又忍不住道,“这夏鸢平日看着谨慎稳重的,怎么这第一日就不知道来给大奶奶请安。”她这边话音刚落,那边描彩便撩了帘子道,“大奶奶,方妈妈过来了。”
曲莲闻言便有些讶异,这边画屏还要给她簪朵珠花,她却摆了手,自站了起来。
此时方妈妈便进了内室,脸上有些不好。
曲莲见状心头微动,便道,“方妈妈怎的这时辰过来?”
方妈妈只急道,“大奶奶,夫人身上有些不好。如今侯爷与世子皆不在府中,还请您赶紧请了大夫。”
曲莲闻言一惊,见方妈妈脸色也有些难看,立时便吩咐了画屏去端一杯热茶,又对染萃道,“你这便去外院请丁护卫去慈济堂请大夫,也让他派了人去营房寻一下侯爷和世子。”染萃立时便应了,转身出了内间。此时画屏便端了一盏热茶走了进来,将那热茶递给方妈妈道,“妈妈且宽宽心,喝盏热茶压压惊。”
方妈妈方才在徐氏房里受了惊吓,便急匆匆的赶了过来,此时正觉得心口跳的厉害,便从画屏手中接了茶盏,待喝了几口方觉得心口顺畅了些许。她心中又惦记着徐氏,便道,“大奶奶,老奴不妨事,咱们还是赶紧去瞧瞧夫人。”
曲莲见她面色和缓了一些,便领了丹青与她一同前往峥嵘堂。
路上,便问起徐氏怎突然不好。
方妈妈跟在曲莲身后闻言叹气道,“今日一早,世子便到了峥嵘堂。那母子二人没说几句话,声儿便大了起来。”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又道,“世子虽自小与夫人不甚亲近,却少有违逆之时。今日那般仿若动了真气,只说了几句,便摔了帘子走了。夫人气的直嚷着胸口疼,用了清心丸,也不见好转。老奴这才急急来寻大奶奶。”
曲莲在前面走着,听她这般道,便轻声问道,“可是为了夏鸢?”
方妈妈见她直言询问,便应道,“确是为了夏鸢。”又道,“世子不愿纳了夏鸢,便让夫人把她领回来,夫人这才动了气。”说话间,口气也有些埋怨之意。
曲莲闻言只能心中暗暗叹气,她昨夜将夏鸢领回来,便是因着徐氏已在裴湛那里受了一回气。若她再是顶撞,徐氏恐怕气上加气,她这些日子本就神色恹恹,恐怕胸中怒气瘀滞,便会伤了根本。再者,她身份尴尬,徐氏若要裴邵竑纳妾,她也没什么置喙的余地。她本想着与裴邵竑好好说说,没想到他竟这般冲动。想他平日人前稳重,怎这般不晓轻重。
一路这般想着,便到了峥嵘堂。
此时裴邵竑却在校场兀自生着闷气。
他清早自出了侯府,便一路策马至校场,便是这般,心中依旧气愤难平。
抱肩看了一会兵勇们操练,便亲自上了场,又更是用了全力,直让那些兵勇叫苦不堪。
那边阿瑄正跟着幕僚走出营帐,一眼便见裴邵竑正在跟几个兵士耍枪。见他沉着脸,手中一杆银枪正与五六个兵士混战在一起,便是如此依旧不落下风。那些围在一边的兵士们一片叫好,与之混战的几人则叫苦不迭。
那几位幕僚见状不由赞叹,裴邵竑自幼时习武,如今倒真是一身好武艺。比起当年少年挂帅的裴湛,也不落下风。
阿瑄只随着那幕僚的话点了点头,却觉得裴邵竑似有些心事。便辞了那几个幕僚,立在校场外看着。
裴邵竑与那几人直打了一炷香时间,这才停了手。兵士们见他今日分外英勇,也不愿上前自找不快,便纷纷离了他眼前。裴邵竑一肚子气闷却还没出完,此时见没人理他,也只能拎着银枪在校场里溜达,神色始终有些不虞。待走到校场外侧,便见到了立在那里的阿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