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这么素净?”裴邵竑问道,今日是徐氏寿诞,她这般素面朝天的可是有些不合时宜。
曲莲却笑了笑,“晨间要去各处查看,还要在花厅吩咐杂事,正经穿戴有些不便。待客人们到了,再换衣裳也不迟。”烛火的光芒透过半垂的帘幕映在他的脸上,丝毫不损他星朗眉目,反添了几分柔情蜜意。
裴邵竑闻言扬眉看着她,口中却叹息道,“若是能日日睡到日上三竿该有多好。”
“若为了日日能睡到天明,少时又何必那般辛苦?”曲莲闻言便笑道。
裴邵竑却道,“多少人少时努力,可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过上这样的日子?”话虽如此,他还是起了身。曲莲给他穿上官袍,自是又束了发,用了早膳,直将他送到嘉禾轩的院门处。
瞧着他出了院子,曲莲脸上的笑容便渐渐的淡了下来。
他的心思,她不是不明白。
上元那日后,她也曾心中思忖想着将自己不可言说的身份相告……只是,还未等说出口,便对徐府有了疑心。徐府是裴邵竑的外家,他嫡亲的外祖父。
便是那时,她多年没有梦见的母亲又出现在她的梦中。仿若当日再现一般,火光与杀戮之中,母亲攥着她的手,紧紧的,迭声吩咐,“……你的身份,对谁都不能说!便是自个儿,也要永远忘记!”
她对谁也没有说起过身世,却永世也难以忘却。
小丫鬟为其开了院门,嘉禾轩外倒是一片灯光影影。为了徐氏的寿诞,府中也开始忙碌起来了。
她走进花厅,便瞧见裴玉华站在厅中,正低头与她的丫鬟红绣说着话儿。
裴玉华再过三个月便要满十五岁了,眼瞅着要及笄,徐氏这阵子便让她跟着曲莲瞧着怎么管家。虽说徐氏一直瞧不上曲莲,但是对于其管家的能力却是从来都挑不出错来。
见曲莲走进了花厅,裴玉华自是停止了与丫鬟的交谈,上前一步行了礼。
曲莲温笑道,“我来迟了。”
裴玉华闻言,赧然一笑道,“是我来的早了些。”顿了顿又道,“往年母亲每每叫我跟着学习此道,我总是不耐烦这些。如今倒是想明白了,总是要有自己过日子的一天。心中有事,便起的早了些。”
两人正说了两句,便有小丫鬟上前来报,说是管家罗忠到了。
曲莲自是让她去请,不一会,便见罗忠弓着身子走了进来。
她刚要开口,却见门外闪过一个月白色的裙裾。
“谁在外头?”
裴府中的下人虽不见得有多守规矩,但是主子在厅中议事之时却绝没有人敢在外张望偷听。
话音落下,便见那月白色的身影自厅外阴暗处走了出来,却是万咏秋。
此时见几人立在堂中皆瞧着她,脸上便带了些惶恐。
裴玉华率先惊讶问道,“这个时候,表姐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