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山居的门,和仪就觉得遍身都温暖了起来,忍不住跺跺脚,“呼——还是兰姑你细心,今年天好冷啊!”
兰姑灭了门口的火盆,笑道:“好了,快进屋吃饭去吧,都等你很久了。”
“晏晏!”林毓中听到动静,推开正堂的门出来,对着和仪用力挥手:“快进来!你亲爱的哥哥要饿死啦!”
一只白皙的手重重落在他的大脑瓜上:“大过年的说什么……不……的。”
杜鹃瞪了林毓中一眼,拿起充好电的毛绒绒的热水袋,递给踩着回廊的木地板哒哒哒跑过来的和仪:“快进来,洗个手咱们开饭了。”
和仪往屋里一看,一桌子人笑眼盈盈地看着她,她忽然觉得心里涩涩的。
师父你看到了吗,我找到爸爸妈妈了。
俗世之中,我有了第五个家,不是你给我的,不是我给我自己的,不是顾姨他们给我的,也不是一鹤给我的,是我的爸爸妈妈给我的。
我又有了很多的家人,你不用怕我孤单了。
你的徒弟,在除了和仪与和师之外,有了第三个身份,有了第二个名字。
是作为一个‘女儿’,作为毓仪。
“来来来,咱们晏晏最喜欢的糖醋排骨还有酱焖肘子。”顾母笑呵呵道:“老顾啊,给咱们家三岁零一百八十多个月的大宝宝倒杯酒,今年过年,给你喝一杯。星及你可不许拦啊,给我个面子。”
她说着,对着星及一眨眼。
星及叹着气,无奈摇头,也算默许了。
和仪瞬间精神振奋,双手接过顾父递来的酒杯,美滋滋地对着顾母比了个心。
顾一鹤面无表情地伸手一挡,截住了这个心。
顾母白了他一眼,没出声。
杜鹃挤走了往年一定牢牢把住和仪手边位置的顾一鹤,顾一鹤又挤走了他亲爱的母亲占据了另一边的位置——这是一场无情的座位争夺战。
年过得很热闹,吃完年夜饭,杜鹃和林毓晴要起身收拾镯子,被和仪拦住了:“明早他们就收拾了,咱们去沙发那边坐的。”
正堂分为客厅和餐厅两个区域,用红木镂雕流云百蝠的槅扇隔开,这边是古色古香的红木大圆桌,那边是和仪据理力争后换掉了红木沙发的一套真皮沙发。
虽然还是不太温馨,但是比实木的还是柔软许多。
这边这个客厅说是客厅,其实更像是和仪消磨时间的地方,遍地铺着绒毯,墙角的矮几上零碎放着些香器茶具。
餐厅旁边一个屏风后是一个小门,连着的是正堂旁边的偏房,那边是用来招待客人的地方。
沙发的一端堆放着五六个各种模样的小抱枕、靠枕,都是兰姑手缝给和仪的,她随手抱了两个在怀里,看着林毓晴拿小炉子住奶茶。
林正允、顾父谈天说地聊国家政策,两边产业虽然不搭边,但两人相处的还是很融洽,话题源源不断。
顾母不耐烦听这些,把干果盒里的巴旦木拿在手上去皮,一边念叨春晚是一年比一年没意思了。
“再没意思您还不是照样看?”顾一松回头接了一句,被顾母瞪了一眼。
杜鹃笑吟吟搂着和仪,把圆溜溜的栗子塞给她,“晏晏吃,不给你哥。”
林毓中作势吃醋,瞪了一眼在旁边吃水果的林毓齐:“吃吃吃,就知道吃!学习比不过我们就算了,作为老幺,连争宠你都不会!还小什么小?”
无辜躺枪的林毓齐瞪大了眼睛,露出了小鹿一般的神情。
和仪忍笑伸手在他脑袋上揉了一把,林毓齐就把撕掉白丝的柚子肉递给了和仪一大块。
“真乖,明年指导你写作业,姐姐一定不拍桌子。”
一屋子人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说是要熬一个通宵,其实跨年之后大家就都困得不行,各回房间了。
和仪拆开了顾一鹤的礼物,一副颜色艳丽笔法浓烈的油画,画的是她,玫瑰花丛中穿着藏蓝长裙的她,红唇明艳,笑容热烈,星及瞥了一眼,“什么锅配什么盖,他能把你平时那么中二的表情画出来也不容易。”
“呵呵。”和仪重重哼了一声,然后告诉她:“挂会客厅里头去。”
星及简直不忍直视她这一副小学生捡了宝要去和人炫耀的样子。
第二天一早,林家顾家两家人都没多留,大年初一起访客不断,他们总得回京,不然就太不给人面子了。
顾一鹤留下了,以和宅未来男主人的身份招待来客。
其实也就是帮忙递个东西什么的,哪个有脸在和师的地盘上让人家的心尖尖给你端茶倒水。
打大年初一起,山居这边访客不断,亲疏远近各有不同,疏远些的便罢了,亲近些的就总忍不住打趣她和顾一鹤。
和仪笑容不变,打趣来者不拒,羞都不见羞一下的。
顾一鹤听到人说一次要吃喜糖就看和仪一眼,最后等人都走了,和仪无可奈何塞了他满嘴的糖,打趣道:“想吃糖直说。”
呵。
被未婚夫瞪了一眼的和师无辜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小院从大年初一一直热闹到初五,收礼无数的和师去库房里逛了一圈,抱着个匣子气势汹汹地传讯:“麻将!约不?”
于是从除夕那天顺道给几位空巢老人送了点吃的到现在,牌友终于再见,在客厅里组了个麻将局。
寒神神秘秘地提这个印花蓝布蒙着的东西来了,和仪盯着多看了两眼,忍不住道:“哥您老人家蒙东西这块布多少年了?”
寒思考了一会儿,大概也想不出这蓝底小碎花透着浓浓旧时代风情的布料是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老人家地盘的。
“算了,这啥呀?”和仪好奇地试图伸手去拿,寒快速把东西藏到自己身后:“想要自己来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