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将祁渊安排在外院,祁渊泡完热水后就觉的头昏沉沉的,勉强吃了些白菜,用了半个狮子头,就再也不想吃了,他一头栽倒在软榻上,什么都不知道了。
严侍卫等了许久都不见祁渊出声,就试探着敲门,依旧没人回应,他就小心翼翼的推开门,往里面一看……
天啊,大公子的脸红的像苹果一样!
于是严侍卫立刻去找了何管事,何管事报给林氏,林氏不得不让人拦住了谢长风。
谢长风纠结的看着昏迷过去的祁渊,真是个废柴。
他摸了摸祁渊滚烫的脑袋,让人去拿些凉水来给祁渊敷面,他自己坐在一旁,闭目调息起来。
等郎中过来号脉开药,一碗味道苦涩的汤药灌下去,祁渊身上终于不那么热了,只是谢长风看看天色,已然日落。
他索性叫人将旁边的椅子挪走,又搬了个贵妃椅,自己直接斜靠在贵妃椅上闭目养神。
纵然他再怎么不待见祁渊,都不能否认对方是皇室子弟,若是出事了,倒霉的还是自己。
冬日早眠,天色也很快就黯了下来,谢长风渐渐睡着了。
黑夜里,祁渊睁开了眼睛。
☆、第十五章 破城
祁渊睁开眼,只是微微歪头,就看到旁边靠在贵妃椅上休息的谢长风。
黑夜里,谢长风并未宽衣脱靴,他穿着深色长衣,黑色长发披散下来,挡住了眉眼。
他一只手撑着脸颊,另一只手搭在椅背上,银色长枪斜斜的靠在椅背旁,只需要一伸手就能够到。
祁渊愣愣的看着谢长风,还未等他反应过来,黑色的长发微微颤动,谢长风抬头,睁开了眼睛。
黑色的眸子在夜色中闪了一下,仿佛有光彩流转,又像隐藏在黑暗中的狼,凶猛而阴狠。
祁渊被这双眸子中的冷意所摄,一时竟呆住了。
谢长风癔症了三秒,才意识到此处并非危机四伏的战场,而是在家里。
他看着发呆的祁渊,随意扯了丢在旁边的布条,将长发束在脑后,起身坐到祁渊身边,伸手摸了摸祁渊的脑袋,“……已经不烫了。”
不等祁渊开口,谢长风就端了杯热水,扶着祁渊坐起来,“喝点水。”
祁渊软软的靠在谢长风怀里,低着头,看着凑到嘴边的热水……
#总有种被当做女人照顾的窘迫感#
他有气无力的道,“我可以自己喝。”
“哦。”谢长风听后立刻起身将杯子放到桌子上,吧嗒,祁渊瞬间软倒在软榻上。
谢长风嗤笑起来,“真是和女人一样。”
祁渊气的不行,谢长风又道,“快点好起来吧。”
祁渊抬头看谢长风。
“好了赶快滚蛋!”
“……”他就知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第二日,祁渊已然可以下地走动了,不过他身体还未完全恢复,大冬天骑马赶路实在伤身,索性又在代县修养了两日,谢长风接到赵平的口信,言道近日雁门关无战事,匈奴似有散去之意,让他不着急回雁门关,先伺候好祁渊这位大爷再说。
谢长风撇了撇嘴,只得依旧留在代县。
祁渊一边养病,一边开始盘算起来。
他之前决定来雁门关,一方面是想试探一下上辈子未死的谢长风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当然,现如今他知道了这家伙完全就是个硬茬,再没有足够强的本事前,他还是不用妄想将对方收服了。
另一方面他并不希望代郡如上辈子般被匈奴劫掠。
上辈子代郡之所以被攻破,原因很复杂,其一是因为粮草军需不足,将士冻伤无数,导致无人可守,其二是因为雁门关大败,代郡兵马只有三千,人数上差距过大,其三是因为朝中正动荡不安,后勤人心不稳。
而如今从这三个方面来看,雁门关有谢长风把守,不存在破关的可能性,雁门关不破,皇祖父就不会像上辈子那般吐血,朝政平稳,人心就不会动荡起来。
至于第一条……他叹了口气,如今林氏也没理由来坑他。
上辈子之所以会出现粮草后勤不足的问题,完全是因为祁谌采纳了林氏的建议,将库存的粮食和冬衣全部发了下去,甚至比起往年份额还要多一些,祁谌此举自然赢得大片赞誉。
林氏本为将门之女,自然希望将士们衣食富足,那时的林氏恐怕也没想到,今年的匈奴竟攻破了雁门关,而代王妃当机立断将祁谌和祁渊进行了交换,祁谌心生毒计,直接将剩下的物资也一并发了下去,而朝中正为皇位争权夺利,本来该下发的物资并未及时到达,以至于当他回到代郡时,才发现代郡已然变成了空壳。
而且因祁谌将将士和普通郡兵民兵一视同仁,那些战斗力低下的民兵也拿到了和真正将士同等的物资,导致低级士兵们心中怨怼,当祁渊回到代郡连一点粮草都拿不出时,甚至差点发生兵变。
内忧外患,如此形势,代郡又怎么守得住?
代郡郡守之女是祁谌的正妻,祁渊回到代郡守边,郡守暗中使绊子,祁渊自以为笼络住了代郡大族,哪想到当他开口要粮时,竟无人开口。
正自互相纠缠之际,代郡城破了,代郡郡守倒打一耙,说他祁渊抵达代郡后不思如何戍边防御,却整日敛财,使代郡百姓饱受滋扰。
这消息传回京城,皇帝直接在朝会上昏倒,随即不治身亡,而他祁渊也彻底和皇位无缘,最终只得举兵宫变,囚父杀弟,得登大宝。
可以说,他一生的不堪和罪孽,都始于代郡。
所以,他想留在代郡,想亲眼看着雁门关,亲眼见证一切开端的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