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奕有些疑惑地蹙起眉头,他翻来覆去地观察着眼前这枚漂亮的红宝石戒指,但是除了能看出它的品相极佳,工艺精妙,极其昂贵之外,再也没有发现什么其他的线索。
他只好暂时放弃,将戒指揣进自己口袋内侧的小兜里保管好,然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腕表:他离开那群玩家已经将近一个小时了,现在他们应该能干的事情都干的差不都了。
莫奕扭头对闻宸说道:“走吧,我们该回去了。”
闻宸点点头,转身跟上了莫奕的步伐,和他一起再次穿过了房间中的重重雪白帐幕,如同在在迷宫中穿行一般地向着原路返回。
在七拐八拐许久之后,莫奕终于再次看到了房间中的其他玩家。
只见他们正一筹莫展地注视着房间的墙上,而那张诡异的肖像画正端端正正地挂在原位,甚至一点位置都没有移动,和之前的尘土印子都严丝合缝地重合在了一起。
莫奕的目光在房间中匆匆地扫了一边。
地面上一片狼藉,干涸剥落的颜料碎块到处散落着,分散的画布和画框的尸体到处都是,地毯长毛的缝隙中满是木屑与画布上的丝线。
看来之前莫奕在试着毁掉房间中的油画时发生的事情再次发生在了这里。
他缓缓地上前几步,侧厅中的其他几个玩家注意到了莫奕的身影,赵南面色不虞地走了过来,一边谨慎地打量着他,一边语气不善地问道:“你刚才去哪里了?”
莫奕冷淡地瞥了他一眼:“随便走走罢了。”
说完,他抬头看向那副在墙上好好悬挂着的油画,挑挑眉问道:“结束了?”
他的语气平淡,但是听上去就是有一种莫名的嘲讽之意,令本就遭受挫败而一肚子火的赵南面色一沉,用力咬牙才没有把自己的情绪泄露出来。
就在这时,侧厅门口响起来皮鞋敲击地面的均匀声响,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里——瘦削如影子的身材,苍白模糊的面容,以及一丝不苟的笔挺服饰。
——那消失了将近一天的管家正站在门口凝视着众人。
第一百五十九章
房间里一片寂静,众人的目光都被站在门口的管家吸引过去,阴冷的空气凝重而僵持,犹如粘稠的胶质一般令人难以呼吸,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安静仿佛能够听到房间内流动的风声似的。
房间外的走廊光线昏暗,管家的面容轮廓显得不甚清晰,只能看到一双黑漆漆的眼珠在惨白的脸孔上毫无感情地注视着房间内的玩家,令人不由得感到不寒而栗。
莫奕还记得自己上一次在这个房间中见到他时,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将盖在油画上的白布揭下,管家就直接将他从房间中请离了出去,而这次,所有的玩家都聚集在了房间当中,甚至还试图将那幅油画毁掉——现在他非常好奇管家在看到眼前的状况时,会有什么样子的反应了。
只见管家的目光缓缓地房间中环视了一圈,一双眼睛幽深而漆黑犹如两个黑色的窟窿。
他苍白的面部肌肉没有移动分毫,看上去平静的仿佛眼前的一片狼藉从未发生出现在他的眼前一般,只听管家用与之前毫厘不差的冰冷而斯文的声音说道:
“尊敬的贵客们,请诸位回到各自房间内整理着装,晚宴将在一个半小时后举行。”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就只听走廊外传来浑厚的钟声响起:现在是下午三点。
说毕,管家向房间中僵立着的玩家们深深地施了一礼,然后转身向走廊中走去,在黑暗将他瘦削的身影吞没之前,莫奕迅速地上前一步,叫住了他:
“等等。”
管家离开的步伐一顿,缓缓地转过了身,露出了半张线条僵硬的惨白面容。
莫奕的眉头微蹙,一双深黑的眼眸紧紧地凝视着管家的身影,眸底亮着隐隐约约的光:“整理着装?”
昨天的晚宴并没有要求过整理着装,难道这次和上次有什么不同吗?
而且……如果这次的晚宴有着装要求的话,玩家们肯定不会携带晚礼服进入副本,那么会是这个副本为他们准备吗?
管家用同样的音调回答道:“是的,不过不必担心,诸位的礼服已经送去房间了。”
——看来是这个副本为他们准备了。
莫奕没有就此罢休,而是缓缓地上前一步,将他和管家之间的距离拉近,语气沉稳而镇定地继续向下问道:
“既然这次的晚宴如此正式,那么我们应该能够在晚饭时期见到德·克劳斯先生和德·克劳斯夫人了吧?”
管家将苍白的面容端端正正地转向他,那双黑洞洞的眼珠透过光线昏暗的房间直直地看向他,声音平稳:“当然,诸位可是贵客。”
莫奕用沉黑的眼眸注视着眼前管家瘦削的身形,一点都不放过他脸上肌肉微小变化的痕迹——但是管家的面容依旧平静的犹如一块冰冷的石头——就在这时,只听房间的另外一端响起了一个陌生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内听上去有些焦躁而高亢:
“他们不会再由于什么理由而不在晚宴上现身吧?就像之前的几次一样?”
莫奕闻声微微侧了侧面容,用余光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扫去:只见刚才发话的是一个眼熟的面孔,正是之前在大厅中为他指路的那个资深玩家,他似乎也被这个副本的压力摧残的有些焦虑,面孔苍白而僵硬。
那个管家也偏过头去,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然后用一如往常的声调回答道:
“作为仆人,在下不应妄议主人的私事,非常抱歉。”
又是同样圆滑的推脱和绕圈子,简直可以算的上是油盐不进,滴水不漏,知道没法从他身上榨取更多信息了,众人一时都不由得沉默了下来,光线黯淡的房间再次重归寂静。
管家再次向屋子内的玩家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转身向幽深的走廊中走去,浓郁的阴影将他瘦削的身形吞没,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刚才被管家的出现而打断了情绪的赵南此刻也无法再说些什么,只是隐蔽的向莫奕投来恶意的一瞥,然后便直接转身向着房间外的走廊走去。
其他人面面相觑地对视了几眼,也纷纷跟了上去,各自向着他们自己房间的方向走去。
寂静的侧厅中很快便只剩下了莫奕和闻宸两个人,冰冷空气中的波动仿佛终于安静了下来,细小的灰尘在手电筒的光柱前方静静地漂浮着,耳畔传来走廊中压低的谈话声和杂乱的脚步声。
莫奕转身向房间一侧的墙壁上看去,只见那张油画正静静地笼罩在黑暗中,阴影中只能看到黯淡的画布上那两种鲜明的颜色,肖像的面容上的那双黑漆漆的眼睛无声地凝视着站在不远处的莫奕,殷红的唇犹如饮过鲜血一般的刺眼。
但是不管怎么说,画中的女子还是美的——不同于之前的沉寂而朦胧,而是一种鬼魅而异样的美,那是犹如尖刀般尖锐地直直插入观者的心脏,深到见血的可怖与病态带来的美感。
几乎就像是她是活着一样。
莫奕深吸一口气,向那副油画投去最后一瞥,然后转身和闻宸一起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