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节(2 / 2)

看来他在将整个房间地毯式的搜索来寻找线索的太过入神,导致根本没有注意到时间的流逝。不过……这样也意味着,今天中午的午饭并没有被及时送来。

“多谢……”他有些心不在焉地冲着闻宸笑了笑,然后似乎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开口问道:“对了……你能把房间中恢复原状吗?”

闻宸点点头,将今天早上送来并且被莫奕随手放到床上的礼服递给了他。

莫奕接过礼服向盥洗室内走去,将那简单的漆黑礼服换到身上,由于这身衣服的款式比上次那套要简单的多,所以并没有花费他多长时间。

正当他将自己脖颈处的最后一个扣子扣上之时,透过盥洗室紧闭的门扉,莫奕听到了轻轻的敲门传入耳中——

咚咚咚。

莫奕匆匆将领结系好,打开了盥洗室的门,下意识地扭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房间中,只见房间内已经完全恢复了原样,令人完全想象不到房间在几分钟之前地毯整个掀起,家具胡乱堆放,还有另外一部分的家具子啊半空中悬浮着的景象。之前的混乱与无序已经变成了整齐与干净,和之前莫奕入住时几乎别无二致。

他收回目光,快步走到门口,将门拉开——只见那个管家正静静地站在门口看着他,他的面容比以往似乎更加苍白,那双黑漆漆的空洞眼眸仿佛沉沉的黑暗一般毫无光亮,在黯淡的光线中凝视着他,浑身上下只有黑色和白色两种颜色,惨白衬衫的领口袖口与漆黑的制服形成强烈的色彩对比,仿佛除此之外再无其他颜色的存在。

只见他缓缓地开口说道:“婚礼马上就要开始了,尊敬的客人,请您随我来。”

说毕,管家冲他欠欠身子,然后转身向后走去。

他转身之后莫奕才发觉——眼前本该是横向延伸的走廊竟然变成了纵向。

莫奕房间的大门成为了走廊的原点,而整条漆黑的走廊以他的房间为开端向着前方延伸,仿佛其他的房间与楼层都已经消失了一般,眼前只有着一条向伸出延伸着的走廊,无声地通向前方未知的一片黑暗,而管家瘦削漆黑的身形就仿佛黯淡灯光下的一道阴影一般,在不远处等待着他。

莫奕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口袋——请柬在他的口袋里发出了纸质特有的沙沙响声,他定了定心神,然后扭头看向自己的身边。

只见闻宸不知何时也已经换上了同样的漆黑礼服,从房间中缓缓地走了出来,在他的身边站定,浅色的眼眸深深地凝视着他。

莫奕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冲他点点头:

“我们走吧。”

第一百六十八章

眼前长长的走廊笔直而昏暗,前方被笼罩在一片阴沉沉的黑暗当中,仿佛通向未知的深渊似的令人心头沉沉,走廊内的空气阴冷而湿寒,就像要透过身上薄薄的衣物侵入,穿透皮肤顺着血管缓缓地蔓延。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古怪的味道。

那熟甜腻而冰冷的气味混合着走廊中尘土与地毯的味道,杂糅成一种暗淡而冷寂的奇怪年代感。

管家瘦削的身影在前方不紧不慢地走着,身边晕黄的壁灯将他的身影勾勒出清晰的轮廓,随着他向前的步伐而逐渐亮起又暗下,就像是走马灯一般地在他的身边掠过——他的步伐平稳而无声,似乎永远在在距离他们几步之遥的地方走着,令人不由得产生一种毫无来由的错觉,仿佛他是什么无法触及的幻象或是影子一般,永远地走在漫长地看不到边际的走廊中。

——而这条走廊确实是长的看不到尽头。

仿佛这个宅子中的其他一切都消失了,巨大的楼梯和华丽的吊灯,动作优美流畅的惨白色大理石像,巨大的厅堂与豪奢的装饰——都像是一场梦境或是泡影似的消失的无影无踪。整个世界似乎只剩下了眼前这条阴冷而黯淡的走廊,在一片犹如坟地般的死寂中通向茫茫然的黑暗当中。

莫奕已经感觉到了疲惫。

重复而单调的景象随着他的步伐在眼前掠过,给大脑带来一种不真实的虚幻感,他走在这条狭窄而幽长的走廊中,压抑冰冷的空气犹如沉沉的石块一般地压在胸腔上,他仿佛已经走了一个世纪之久,但是仍旧没有走到尽头。

正当莫奕想要抬起手腕看一眼自己的腕表时,走在前方的管家毫无预兆地停下了脚步。

那一片冰冷死寂的黑暗仿佛此时才刚刚缓缓地揭露出自己真实的面貌,眼前的景象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只见在走廊的尽头,矗立着一堵黄铜色的大门。

莫奕愣了愣,也下意识地放缓了自己的步伐,距离大门不远处站定。

这是……昨天晚上的那个舞厅的大门吗?

莫奕眯起眼眸,借着走廊中黯淡而不甚清晰的光线细细地打量着那巨大的大门,似乎又不是特别确定了……

它似乎和昨天晚上莫奕看到时不太相同。

只见那巨大的大门上方雕刻着繁复的浮雕,被走廊中的灯光投下深深浅浅的阴影,印在黄铜色的大门上看上去分外的诡异,而那些精致的浮雕大概能够模糊看出来,好像是人物的图像。

还没有等莫奕将上面的图案辨认清楚,就只见管家在黄铜色的大门前转过身来,用那双黑洞洞的双眼凝视着莫奕,然后缓缓地伸出了一只苍白枯槁的手,说道:

“请出示您的请柬。”

莫奕伸手从自己的口袋中掏出请柬,管家接过请柬打了开来,然后低头仔仔细细地浏览了一遍,然后抬头将请柬递还给了莫奕,苍白的面容上扬起了礼节性的微笑,稍稍侧身弯下了腰,伸手将大门向内推了开来——

“请。”

刺眼的白光随之袭来,莫奕已经适应了走廊中昏暗光线的双眼不由得被迫眯起,刺痛的角膜被生理性的泪水模糊,眼前只能看到亮到刺眼的明亮白光。

他用力地眨了眨眼,将湿润的水汽逼出自己微微刺痛的眼眶,有些失焦的视线再次缓缓地聚焦,眼前的景象再一次地清晰起来。

眼前是一个面积庞大的大厅,几乎一眼望不到尽头,整个大厅都被惨白的颜色覆盖着,从地板到墙壁,甚至到样式精美的桌椅都是一片刺眼的白色,雪白色的纱帘在半空中垂下来,整个房间都如着缟素一般,看上去不像是婚礼中象征着纯洁的颜色,反而更像是病房中近乎垂死的冷漠色彩。

整个屋子看上去冰冷而了无生气,阴冷的温度随着无声的风缓缓地从门内吹拂过来。

就在这时,莫奕的身后传来了沉重的金属叩响声。

他一愣,扭头向自己的身后看去——只见那黄铜色的巨大大门缓缓地关上了,最后一丝漆黑的缝隙缩小成了窄窄的线条,然后沉沉地掩住,一声沉重而嘈杂的难以形容的声音在那黄铜色的门板后方响起,然后迅速地在整个房间的墙壁后方回荡蔓延着。

莫奕的心头不由得微微一跳,等等……他刚才不是还站在走廊中吗。

他不记得自己走进大厅中……

还有……闻宸呢?

紧接着,莫奕就亲眼目睹了那覆盖了整个房间的惨白颜色犹如冰天雪地中迅速蔓延的冰雪一般地攀上了大门,苍白与黄铜交织着,犹如两种颜色的角逐与争锋一般地在高大沉寂的墙壁上进行着似的,惨白占据了上风,迅速地将那暗沉沉的黄铜色吞噬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