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剑棠是这样的人,裴寂也是这样的人。
任真更是这样的人。
或许,这就是为何登上最巅峰的,只有他们三个人吧。
脚踏在神道的最后一阶上,任真满头大汗。他没心情去俯瞰来时的漫漫神道,而是眺望着茫茫云海,心里生出一种空明之感。
“神道且有极,大道终无极。登这神道又有多大意思呢?唉,其实我也不想装逼,奈何这是一条很好走的路啊……”
飒飒风中,他吸了口清凉空气,心情感到舒爽,却不打算回味,于是抬起左手,拂向自己的面庞。
以真面目登神道,是为了日后出世作铺垫,而跳崖去见裴寂,需要的是剑圣的身份。
唯有刺激到裴寂那颗不甘人后的强者之心,点燃他的一身战意,任真才能跟他联手,一起下山驰骋江湖,会一会天下英豪。
痴与狂,共天下,是时候共邀天下了。
易容完毕,任真走到不远处的那座悬崖前,攥紧手中铁剑,纵身跳进了云海。
狂风呼啸,一落千丈。
铁剑拖曳在坚硬石壁上,一路划出无数蓬火花,很是好看。
任真心中豪情陡生,觉得此时应该清啸几声,才算酣畅,忽又记起前世喜欢的一首歌,于是便纵情高唱起来。
“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只记今朝。
苍天笑,纷纷世上潮。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江山笑,烟雨遥,涛浪淘尽,红尘俗世知多少。
清风笑,竟惹寂寥。豪情还剩了一襟晚照……”
浩浩之气,穿云裂石。
袅袅之音,响振林樾。
长歌尽时,任真轰然落地,惊起无数飞鸟。
他随手丢掉废弃铁剑,向幽静深林里走去。
人间早已春深,悬崖下的这方小天地依然清冷。湿寒空气扑面而来,让人忍不住颤栗。
任真踩在湿滑青苔上,步伐不急不缓,心里默念着,“我辈喜学剑,十年居寒潭。为求一胜,自囚十年,他也算得上是一代豪杰……”
万籁俱寂,漆黑林影里,此时忽有一道笑声飘来。
“好歌,好气魄。”
任真抬头,朗然答道:“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