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他恰好在场,确实也有暗中偷袭的嫌疑。
付江流闻言,不怒反笑,嗤然说道:“老子一生光明磊落,天下皆知,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下作?”
颜渊闻言,脸色冰凉,额头上的青筋都暴立起来。
他万万没想到,今天竟出现如此局面,而姗姗来迟的酒徒,才是这盘棋里最厉害的杀招。
这时,董仲舒的话音再次响起,如雷霆炸裂,“敢做不敢当的小人!你以为我不清楚,什么是太一生水?!”
背伤犹且痛入骨髓,他自然能清晰辨认出,那滴水留下的气息,正是道家的太一生水。
这也正是颜渊赖以纵横七境的神通。
铁证如山,还能如何辩解?颜渊就算跳进骊江,也洗不清了。
他百口莫辩,被气得浑身发抖。他实在想不到,刚才偷袭老师的居然也是太一生水!
这出嫁祸设计得实在天衣无缝,骗得董仲舒深信不疑。
平心而论,颜渊确实处心积虑,想将儒圣置于死地。但他更清楚,如今儒家霸业未成,又有这些百家残党虎视眈眈,绝非内讧争斗之时。
所以他选择隐忍,以大局为重,暂时搁置师徒间的裂痕。他今天赶来救场,也是出于这个初衷。
他压根没想过,要在这种危急形势下,当众跟老师撕破脸皮。
然而,他最不愿看到的局面还是发生了。
有三位师弟在场,他们都会是目击证人,证明是他这个大弟子偷袭老师。矛盾昭然,再也藏不住了。
最关键的是,发生这么一出后,就算他想继续隐忍,董仲舒被公然偷袭,以后也不会再忍,更不会相信他表里不一的大局观。
他现在终于意识到,原来任真苦心布这个局,真正的目标并非董仲舒,而是他这位大先生。从一开始,儒家的判断就错了。
即使能杀死董仲舒,儒家损失圣人,但还有一位风云强者补位,照样能撑起这片天,算不得毁灭性打击,不会像剑道那样彻底崩颓。儒家独大的局面,依然不会动摇。
但是,现在就不一样了。
公然揭开师徒二人的裂痕,让儒家陷入分裂的境地,这样一来,两虎相斗,自相残杀,不需外人出手,儒家势力也会一落千丈。
如此意图,又恰好破解所谓大一统的北唐方略,何其阴险老辣!
想通这点,颜渊叹了口气,面露绝望。
箭在弦上,明知已经中计,他也不得不争了。毕竟,他跟夫子迟早会有一战,看现在情形,夫子重伤,确如任真所说,正是极难得的机会。
反正都会背上欺师灭祖的罪名,那又何必再伪装下去,一不做二不休,索性便迈出那一步,取而代之,成为儒家唯一的圣人!
此时的斜谷里,局面有些微妙。
杨玄机、付江流和隋东山三人知晓内情,都不再咄咄逼人,而是站在靠近痴狂二人的地方,一边戒备守护着,一边旁观儒家师徒的对峙。
被夹在中间的封万里三人,则是目瞪口呆,茫然不知所措。
他们根本不清楚,为何自己的老师和大师兄会突然大打出手,更不知道经过天人炉一事后,这两人已然势同水火,只不过今天挑明而已。
此刻,是需要他们做出选择的时候。
如果选择老师,那么,以四敌一,绝对能够一战。
如果选择师兄,则老师必死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