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物降一物,家有悍妇,唉,没办法。
他乖乖倒满酒,然后端起自己那碗,静静注视着她。
她端碗一饮而尽,然后抬起衣袖擦拭嘴唇,动作豪放如故。
任真始料未及,错愕道:“就这么干喝?”
按照他的想象,花田月下,郎才女貌,如此良辰美景,两人浅斟低唱,即便没能渐入佳境,相拥入巷,至少总得聊聊星座血型人生理想吧?
万万没想到,喝酒真的只是喝酒。
“要不然?”她没有看他,指了指空碗,示意他赶紧再倒满。
他悲痛欲绝,抄起酒坛时,心里万分懊恼,早知如此,自己绝不会放着窑子不逛,却接受这份“美好”的邀请。
她又干了一碗,还是没有想说话的意思。
夜色静谧,凉风习习。
两人对坐,气氛冷清到了极点。
任真浑身不自在,干咳一声,忍不住试探道:“咱们随便聊聊?”
说这六个字的功夫,顾海棠已经又喝下一碗,脸颊不仅没有晕红,反而显得愈发白皙,像极了地上的霜,天上的月。
“你随便。”
言外之意,你随便说话,我未必会接。
任真一脸黑线,我勒个去,这样岂非更尴尬?怎么跟我前世把妹的情形一模一样。
他咬了咬牙,学着她的姿态,艰难地将那碗酒灌进肚子里,然后鼓足勇气说道:“复活之后,你为何选择恢复女儿身?”
按照他前世学习的攀谈技巧,跟别人开始聊天时,最好将话题关注点放在对方身上,然后尽量提出能开放性作答的问题,让对方多一些倾诉,而非轻易回答是或不是,然后迅速冷场。(咳咳,单身的书友注意了)
当然,这本身就是他一直很关心的问题。
可惜对面这位不是普通女子,对付普通人的套路,对她无效。
一上来,她便选择沉默,端起酒碗轻抿一口。
他的问题提醒了她,如今是女儿身,喝酒不能再像剑圣那样痛快。
任真碰了一鼻子灰,有些不甘心,继续问道:“我真想知道,这么多年,你是如何隐瞒过去的?整天在男人堆里厮混,肯定吃过不少苦吧?”
又是两个开放性的题目。
人性往往爱夸大苦难,怨天尤人,谈起自己的艰苦经历时,更喜欢对别人倒苦水。这一招对女人更有效。所以,任真抛出了教科书式的经典话题。
然而,回应他的是沉默三连。
任真心灰意冷,放弃了对她的攀谈。得,还是老老实实喝酒吧!
他给自己添满,也不管她的碗还空着,端起来一饮而尽。
酒入衷肠,饮者自醉。任真脸颊绯红,回想起这些天,乃至这些年,见过的无数人,听过的无数话,千愁万绪涌上心头,然后凝出一声怅叹。
“其实我很累。”
顾海棠依然没接话,但是她拿起酒坛,默默地替他倒了一碗。
做男人很难,她做过,所以她有体会。所以她知道,自己这时候最应该做的,是静静聆听。
(等我办完离职手续,更新就会稳定。其实我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