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之下,任真只好再次出列。
毕竟,此事还跟指控叶家行贿相关联,到时需要夏侯淳站出来检举,他不得不出面支持后者。
“臣认为,祖宗规矩固然重要,但一味固守,不知灵活变通,也断不可取。既然当下形势严峻,粮草一事又干系重大,由夏侯将军来督办,利于配合大军作战,确实是更佳的选择。”
说完这话,他微微侧身,看柳承言一眼,回敬刚才对方的挑衅。
女帝没有应答,只是微笑,知道西陵党不甘再败,肯定会反击任真,继续作壁上观。
果然,柳承言脸色阴沉,嘲讽道:“说得轻巧!督办军粮,涉及朝廷财政,需统筹各地粮库,程序极其复杂。侯爷真以为自己是圣贤,无所不知,事事都想指手画脚!”
言外之意是,你一个门外汉,对北唐财经一窍不通,还没资格在老夫面前指指点点。
任真并不气恼,温和地道:“柳大人所言极是,我确实不如你们懂行。不过,我倒是明白一点,自古以来,官吏贪墨屡禁不止,腐蚀朝廷根基,而户部执掌财政,离钱财最近,往往首当其冲。”
柳承言闻言,神情骤凝,显然明白任真的用意,正准备怒斥,任真却无视了他,自顾说下去。
“当然,我没有证据能指控,户部同僚们有贪污劣迹。同样地,这次采购军粮时,你们这些懂行的老手会不会故技重施,坐盗官粮或者索取回扣,也不得而知。”
他看着气得发抖的柳承言,笑道:“柳大人何必恼羞成怒?我又没说你有贪污之嫌,只想说明一点,越懂行的人,往往越容易耍弄手段,徇私舞弊。眼前粮荒严重,朝廷没必要太倚仗户部,拿你们的品行做赌。”
这话说完,不止柳承言,曹银也听懂了,终于看清女帝的真实意图。原来,朝廷已经伤不起了,不敢再让他们继续折腾。
女帝作壁上观,看着场间的任真神采飞扬,舌战西陵党,心里则在感慨,小先生出现得太是时候了。
他不仅让她跳出党争束缚,有了新的选项,更成为一个摆在明面上的木偶,帮她说不方便说的话,做不方便做的事,不会再有那么多顾忌。
朝堂互怼这一点,是军师元本溪和护法萧铁伞都无法做到的。
柳承言不甘示弱,开始发起反击,“朝廷之上,你休要血口喷人!怀疑户部作奸犯科?哼,蔡酒诗,你接连袒护夏侯淳,替他谋取大权,诸位都有目共睹,我有理由怀疑,你才徇私舞弊,跟夏侯淳狼狈为奸!”
早朝一开始,任真就力挺夏侯淳,举荐他为平南主帅,现在又得寸进尺,继续帮他争夺督粮之权,看起来的确有很大嫌疑。
西陵党羽们早想到这层,只是不敢说破,此刻柳承言挑明,正是群起攻之的大好时机,他们岂会错过,纷纷出列指责任真,唾沫四溅。
女帝看在眼里,趣意愈浓,也开始好奇,任真是否真的跟夏侯淳有勾结,又该如何应对西陵党的群攻。
只见任真冷冷一笑,瞥视着面前的群臣,说道:“说我徇私舞弊?就算诸位大人想诬陷,也麻烦你们搞清楚,我跟夏侯淳非亲非故,至今尚未谋面,何来私情一说?”
柳承言寒声道:“暗通款曲,或未可知。”
任真若有所思,“说到徇私舞弊,我忽然想起,我也出身西陵学院,跟诸位都是同门师兄弟,这才算是私情。我若想徇私,理应找师兄们同流合污,狼狈为奸才对!”
西陵群臣闻言,像吃了苍蝇屎一样,哑然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