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绣拿在手里,知道此事太大,表情凝重,“我会亲自回金陵一趟。”
“这样最好不过,”任真笑容温和,继续道:“另外,还有件小事,坊主想跟猫扑堂打听一下。”
绣绣收起傲慢情绪,认真地道:“只要有利于统一大业,我会知无不言。”
任真对她的态度转变感到满意,问道:“如果我没猜错,琅琊阁主梅琅,应该是女帝的私生子吧?”
……
……
今年夏天,来得比往年更早一些。夏至未至,金陵的天气先燥热起来。
皇城深处,偶有清脆蝉鸣响起,不算聒噪,反而透着些趣意。
午后,御花园的一方碧湖中央,武帝陈玄霸坐在湖心亭里,捏着一根钓杆,姿态懒散,昏昏欲睡。
在他身后,黑衣李凤首侍立一旁,手里也没闲着,将拌好的饵料搓成小小颗粒,放在石桌上备用。
“越是看起来容易的事,做起来往往越难。譬如钓鱼,看似只要坐在这里,耐心等着就行,但是,谁又能一直枯坐下去,锲而不舍地等鱼上钩?”
武帝眯着眼眸,话音散漫,听不出情绪,瞳孔深处却藏着一抹讽意。
“陛下所言极是,像您这样屹立巅峰的强者,最让人望尘莫及的,不是先天禀赋,而是超绝的后天心性。所以,手持钓竿的人是您啊!”
李老头嘴上恭维着,心里则忐忑不安,认为这番话在影射时局,会对任真不利。
回金陵后,他时常惦记着,想从武帝嘴里套出实情。他知道,关于如何对付任真,这位城府深沉的帝王必定有一份周密部署。
问题是,伴君如伴虎,伴的还是一头能活五百年的老虎精,极善隐忍,这个秘密就更难试探出来。
武帝盯着波光粼粼的湖面,说道:“这点道理,我早就明白,此时说出来,无非是想让你也明白。无论做何事,得沉得住气,哪怕鱼儿在拼命挣脱,也要耐心遛着,不可强行收竿……”
说这话时,水面上的浮漂开始不停晃动,显然鱼儿已经上钩。
武帝熟视无睹,持竿的右手纹丝不动。
李老头沉默一会儿,越琢磨越觉得,这话里的自信心太强,分明是把水底那条小鱼吃定了。
“陛下赐教,老臣谨记在心。只是,您何以笃定,凭那条鱼的力气,无法做到挣脱而去呢?莫非,您不介意让它活着逃走?”
武帝闻言,转身侧头看着他,眉宇间自然流露出一股莫名的气概。
“鱼钩早已刺进腹里,你以为它还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