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真抬头,正视着元本溪,凛然答道:“妇人又怎么了?陛下面前,还请师兄慎言。强扭的瓜不甜,虽然男尊女卑,但我认为,还是要尊重女子,为她们的幸福着想。”
元本溪神情僵滞,一时无言以对。
女帝不仅是妇人,还是被强掳进宫的有夫之妇,身不由己,当然最明白作为女人的苦楚。她是曾经的受害者,还忍心利用手中权力,让别的女人痛苦一生吗?
元本溪不是傻子,听出话里极其犀利的机锋,只能乖乖闭嘴。
女帝启齿,淡淡说道:“你多虑了。梦儿的性情我再了解不过,崇拜英雄,敬重强者,她其实很单纯。你文武双全,名满天下,跟她是天作之合,她欢喜还来不及,怎么会不幸福?”
任真眉尖一颤,正准备反驳,女帝却抬起手,没打算给他说下去的机会。
“婚姻大事,自古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沐侯已欣然答应,至于你的父母,住在茅台镇非长久之计,我会派人将他们接进京城,跟你团聚,相信他们深明大义,也不会拒绝这桩亲事。”
任真面色平静,心脏却猛然一跳,这才醒悟过来,女帝出招了。
把蔡酒诗父母接来,表面上是为了一家团聚,实则把他们当成人质,捏在手里。如此一来,她就高枕无忧,牢牢攥住他的命脉,再不必担心生变。
让暗形当监军,原来只是小招数,真正厉害的权术留在后面。
任真心里泛起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蔡酒诗一家不是他的亲人,他不必有所顾忌。而且,他这次出征,本来就没有叛变之意,一心只想击退敌军,保卫北唐疆土,所以,这家人不会被牵连受累。
但是,假的毕竟就是假的,他无法拥有蔡酒诗的所有记忆。以后跟蔡家亲友朝夕相处,他难免会被看出破绽,这才是最棘手的麻烦。
女帝并不知晓他的心思,继续说道:“至于媒妁之言,这更好办。文圣颜渊就在京城,由他和你二师兄出面作媒,再加上朕降旨赐婚,蔡酒诗,你还想拒绝吗?”
自任真进京以来,这是女帝第一次直呼其名。
可见,她是动真格的了。
任真无可奈何,怅然道:“陛下如此厚恩,臣自惭形秽,不知该如何报答。婚姻毕竟不是一个人的事,这样吧,请允许臣回府,对拙荆陈说利害,征求她同意后,再回来复旨,如何?”
他心里想的却是,回家后立即跟海棠表白。
如果她接受自己的爱意,并且反对婚事,那就坚决抗旨,大不了撕破脸皮,扬长而去,过后再另寻复仇之计,总不能毁了终身幸福。
如果她无动于衷,压根就没有生出绮念,那么,算他自作多情,只能死了这条心,奉旨赢取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至于弑君复仇,两不耽误。
他不仅心思缜密,而且反应灵敏,一瞬间便想好所有可能性,同时确定应对之策。
然而,女帝接下来的话,直接将他的计划扼杀在摇篮里。
“不必了。你跟梦儿成婚,又不急于一时,眼前战事紧迫,你安心出征就是。至于你的原配,就让她进宫住段时间,朕会亲自说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