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渊继续说道:“李慕白不会凭空出现,这事很古怪,我怀疑,蔡酒诗跟那群叛逆暗中有勾结。听说军营里还有名剑道余孽,实力强劲,更能印证这一点。”
“而且,李慕白既肯为朝廷出力,又何须让老师去迎战劲敌?这明摆着是想让老师出丑,看他的笑话。李慕白有偷袭陈长生的功夫,难道会救不下老师?”
说完这些推论,他叹息一声,装出悲痛的神情,“可惜咱们老师识人不明,白白疼爱蔡酒诗一场,在最关键时刻,却被自己的爱徒算计了!”
元本溪面无表情,只是静静看着颜渊。
颜渊被看得不自在,干笑道:“老二,你心思缜密,倒是帮我分析一下,是不是这么回事?”
元本溪这才开口,“你无非是想说,我不能支持小师弟。”
寥寥一语,切中关键。
无论任真有多可疑,董仲舒死得有多冤,这些分析都不该从幸灾乐祸的颜渊嘴里说出。他专门过来,说这一番话,自有其目的,说穿了,就是想离间任真和元本溪的关系。
董仲舒的遗言,颜渊早就听说了,更明白老师的险恶用心,因而不能不防。
目前,任真的修为虽然还不成气候,但已干涉朝政,赢得女帝的信任,又在前线领兵作战,立下阻敌之功。再这样下去,北唐朝野都齐心拥护任真,这将是大麻烦。
颜渊深知,元本溪最尊敬老师,一旦他遵从遗言,在女帝面前大力支持任真,形势只会更遭。让这两位师弟联手,他作为文圣,就难以插手朝局,只能继续当世外高人。
所以,他沉不住气,来探探元本溪的口风。
刚进京城时,儒圣健在,颜渊还曾跑到吹水居示好,想跟任真联手对抗儒圣和二先生。世事难料,谁曾想,儒圣转眼间战死,原先的盟友任真,反倒成了儒圣遗留的棋子,会跟他对立。
宿敌好不容易死掉,他绝不能再让任真得到儒家拥护,登台跟他唱对手戏。
此时,被一语道破心思,颜渊并不尴尬,目光平静无波。
“你是国士,深明大义,最尊师重道。蔡酒诗无视朝廷法度,勾结逆贼,害死咱们老师,你只需回答我,这样的人,还敢用吗?”
他想让元本溪出面,劝说女帝收回任命,将任真撤下战场,返回京城。到时他再采取行动,扣押任真,对其严刑拷问,不愁不能屈打成招。
元本溪明白其中利害关节,眨了眨眼,反问道:“换做你当主将,能守住庐江城吗?”
颜渊沉默。
元本溪继续问道:“即便他勾结逆贼,好歹那些逆贼还在浴血奋战,守护大唐。把他换下,你能指挥得动逆贼?”
颜渊无言以对。
元本溪不假思索,再问道:“李慕白是暗藏的杀招,一旦暴露,能否救走老师不说,绝不可能再重伤陈长生。老师愿誓死守城,你却指责小师弟成全大义,这也算尊师重道?”
这三问句句犀利,颜渊纵然雄辩,也被问得哑口无言。
元本溪翻动眼皮,冷冷地道:“送客。”
“你……”
颜渊气急,拍案而起,寒声道:“元本溪,你已经没了靠山,奉劝你别不识时务!”
说罢,他拂袖而去,气势汹汹。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元本溪表情复杂,站起身来。
虽然斥退颜渊,但他心里明白,颜渊所说的疑点,都确实存在。蔡酒诗这个人,眼前有利用的价值,但绝不能不防。
尤其是李慕白凭空出现一节,他先前看军报时,就百思不解。
经颜渊这一闹,他必须得亲自出面,跟女帝好好合计,该如何牵制任真,防止他彻底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