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畅然走出高平陵。
今日的谈判尚未结束,接下来,任真还得跟高家商量诸多具体的事宜。不过,大局已定,只要高家臣服,剩下的都是细节,都好办一些。
走在路上,李慕白问道:“今日祭陵之事,很快就会传遍四海。从现在开始,你已公开站到武清仪的对立面。你是否考虑过,该如何面对龙城的主力军?”
他说得没错,任真来到北海,跟旧皇族高家结盟,就意味着跟武氏皇朝决裂。换句话说,他现在也是武清仪眼中的反贼了。
任真早就想好,答道:“自从武氏继位后,她的手段如何,朝政又是如何,人人心中都有标尺,官兵出自千家万户,他们也心知肚明。但凡有点脑子,就能看出,现在正是拨乱反正的好时机。”
李慕白欲言又止,本想说,指望将士们良心发现,似乎不靠谱。
任真瞥他一眼,看透他的心思,继续说道:“更何况,高瞻兵临城下,对他们是生命威胁。如此情境下,我这个脚踏两只船的主帅出面,将两军合到一起,避免死伤,这样的结果皆大欢喜。”
威胁是相互的,在龙城军眼里,高瞻也是巨大的阻挠。
“回龙城后,我会向众军解释,我的目标是稳定北唐,只需逼女帝退位,不会牵连其他人。他们随我出生入死一场,这点威信还是有的。就算没有,他们总得靠我混饭吃吧?”
说罢,他玩味一笑。
李慕白有些明白了,“你是说军粮?”
任真点头,“龙城这支兵马,是我从南方前线带来的,粮草供给不足,无法长期驻留,一旦被北海义军拖住,他们迟早会饿死。糊口的问题,还得由我想办法解决,他们离不开我。”
李慕白沉吟道:“不错,你也起义了,朝廷失去主心骨,又陷入乱局,如何解决粮荒,筹措粮草,始终是个大麻烦。”
任真停步,望着眼前的北海城,幽幽地道:“北海有存粮,但不充裕,只够维持义军开支。龙城军的粮食,还得从清河郡想办法,这次北上前,我已写信跟崔鸣九打过招呼。”
他点到即止,没再说下去。
九月将至,马上就要秋收,他相信崔鸣九知道,该把粮食交给谁。
清河崔家,始终是他棋盘里很重要的必争之地。因为他一开始就清楚,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要想率军反叛朝廷,最需要解决的难题就是粮草。
他确实想帮崔鸣九,主要也是在帮自己。
听到此处,李慕白豁然开朗,“那就让高家押运粮草,一同返回龙城。一方面,让龙城守军配合,跟咱们前后夹击,给义军施压,一方面,来个釜底抽薪,让高家出面劝降义军,脱离高瞻麾下!”
任真眨了眨眼,问道:“今天是八月二十几?”
“二十六。”
“好,那咱们明日启程。离开龙城前,我跟唐逆约定过,不出意外的话,八月二十九,他会准时出城袭击北海义军。到时如果他肯履约,咱们就拿出粮食,降服双方。”
北海郡被他率军征服,义军丧失后援,粮草断绝,看到高家老祖现身后,只会自乱阵脚,无心再战。
至于龙城方面,唐逆很清楚状况,即使他不认同任真的计划,面对庞大义军和急缺的粮草,也只能倚仗任真主持局面,争取和平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