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话音刚落,广场北面的雨帘里,忽然多出一道身影。
随着他的出现,那片风雨陡然凝固,时间仿佛静止。下一刻,悬浮在半空的万千雨滴,同时四散倒射,如同遇到致命克星的生灵一般,避犹不及。
感知到这股强横气息,杨玄机骤然转身,神情复杂。
这是名中年男子,身材矮小,蓬头垢面,衣衫更是肮脏不堪,浑身酒气浓郁。他步伐踉跄不稳,似乎随时都会跌倒,但只在呼吸间,就已闪烁来到不远处。
“上次打群架,我喝酒给耽误了……这次我来得最早,哈哈,肯定不会错过大场面!”
他醉眼惺忪,打量着杨玄机,咧嘴一笑,粗糙脸颊上泛着红晕。
来人正是大名鼎鼎的酒徒,付江流。
斜谷会战前,任真以花间一壶酒为报酬,邀付江流助战,他欣然应允前往,在最关键时刻出手,冒充颜渊的手法偷袭董仲舒,一举扭转全局。
那时候,他和杨玄机并肩作战,只是暂时的盟友。毕竟,他生性懒散,又是南晋人,肯插手北唐内斗,最主要的原因在于,任真愿意归还酒剑,并且答应馈赠孤独一剑,仅此而已,绝谈不上交情。
今非往昔,酒徒既然现身,站在杨玄机对面,自然有其意图。
当日分别前,他曾直言,仍对早年败给任天行耿耿于怀,希望任真能登峰造极,把那一剑绝学领会贯通,重现任天行的神采,再跟他大战一场,也算是告慰生平遗憾。
任真不以为意,并没意识到其中干系,还随口说过一句,日后在长安备酒,恭候一战。谁想一语成谶,今日酒徒果然前来为敌,他却昏迷不醒。(第151章)
付江流在这种场合出现,绝对是个大麻烦。
杨玄机长叹一声,心里五味杂陈,无言以对。
他很欣赏酒徒的性情,还曾对任真说过,此人是真豪杰,不像萧铁伞那样心胸狭隘,容不下比自己强的人。但麻烦也出在这里,他很清楚酒徒为何而来,这一战势在必行。
付江流打了个酒嗝,轻拍别在腰间的葫芦,醉醺醺地道:“老朋友,不必为难,付某不是趁火打劫的小人。我会先跟你单打独斗,无论胜负如何,剩下的事,我都不会再插手!”
他的意思很清楚,只为决斗而来,不想干涉两朝纷争,更不会以多欺少。他有言在先,也算是光明磊落的行径。
杨玄机无可奈何,真不想跟此人动手,说道:“想切磋随时都可以,何必急于这一时?我了解你,不想落井下石,但你现在出手,何尝不是在帮他们?”
付江流微微摇晃,一脸苦涩,为难地道:“道理我都懂。我担心的是,就算我不出手,你也活不过今天啊……错过这个机会,以后我还怎么雪洗战败之耻?”
杨玄机眉头猛皱,话说到这份儿上,没必要再交涉下去。
另一边,曹春风一直默默听着,此时脸上笑意愈浓,“任天行,付兄从不说假话,他都这么认为,你确实是没有希望了。”
广场边缘,海棠背着任真,正准备离开。
听到这句话,她顿时如遭雷击,僵在原地。
任天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