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她说,“在送你回炉重造之前,我想让你看看“混乱”消失的样子。”
恶魔先是一愣,随即尖叫,发出了他诞生至今最为难听的声音:“不,不可能!你不可以!不可以!”
“我可以的。”她望着他的眼,露出了狡黠的微笑,“你可曾听闻奇迹的模样?你可曾见过一条逆流的河?你可会爱上一朵转瞬即逝的花?”
“……”
“就让你看看吧,诗人。”
恶魔的身躯在她的面前剥落,飞速散去,最后只剩下一粒不断抖动的砂子。
她给它长了个牢固的防护,然后抛入深渊之髓中,确保它能撑上一阵,然后走向了熔炉的缝隙。
她的身躯融化成沙,填住了熔炉的裂隙,严丝合缝。在石板魔力的催动下,深渊之髓开始迅速充盈,并很快冲破了最后一道隘口。
在她的意志驱使下,深渊中的每一条血管中都充满了岩浆,每一道魔网中都充盈着魔力。
以完整的石板为节点,所有深渊的意识、深渊的魔力汇聚在了同一个点,直到再也无法承受,过于庞大的魔力化为荆棘般的雷电灌注回深渊。
以熔炉为土壤,所有的深渊之髓如同催发的种子,抽出了深红的熔岩枝丫,不断向着阴云密布的天空一路壮大生长,长成了一条布满火与硫磺的道路,然后“她”从深渊里走了出来,是最初的模样。
她以这个世界旅途的最初为起点,朝着最终的方向走去,朝着布满荆棘与硫磺的王座走去,一步一步。
她变成了灰脸蜥蜴,
变成了鱼人,
变成了巫妖,
变成了娜迦,
变成了厄运之母。
然后她变成了法力游龙,
变成了疾风,
变成了眼魔,
变成了元素妖精,
变成了时光之龙。
世界在她脚下不断收缩,于终点成为了方寸之间。
她最终还是褪去了所有形态,成为了她自己,站在了硫磺之路的末端,站在了新开启的星界之门前。
黑发青眸的少女就这样立于风雷之中,任由漫天雷浆浇灌如雨,在狂风呼啸的背景中岿然不动。
她的长发飞扬开去,如同一面不曾摧折的旗。
大地自深渊的胸膛中发出隆隆的颤音,岩浆尖啸着喷涌而出,雷电在山巅上奔涌舞动,天幕被撕成了狂欢的形态,整个位面在熔岩风雷灼热的鞭挞下瑟瑟发抖。深渊所有的魔物在这一刻都垂下了头颅,所有不满都在恐惧中化为灰烬,匍匐于她的荣光之中。
“风来。”
她扬起手,最暴烈的风雷在她的掌间化为最耀目的权杖。
“火来。”
她仰起头,烈焰在她的头顶翩然,最灼热的火在她头顶安静地燃烧,如同白色的王冠。
“水来。”
她迈步,奔流的水息为她织就华美的长袍,自深渊之顶,一路向四面八方蜿蜒。
“唔,最后……”
她想了想,转而微笑:
“要有沙。”
然后她四散开来,化作了飞扬的尘沙,如同星星点点的光飞入星界,飞向了安吉利亚,覆在了它的伤口之上。
她亲吻着它,将它温柔地环抱,如同拥抱一朵转瞬即逝的花。
——[gratia vobis] (予汝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