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节(2 / 2)

这些年容家牌局的人海了去了,吴妈也颇有几分看人的眼光,“这位何太太是个聪明人,”做人半真半假的,还挺会讨人喜欢。

汪夫人抿嘴一笑,放手中的毛线放下,“咱们小艾多聪明呀,没事的。”

何太太跟着艾阳进房,抬头见汪夫人望着她们,笑道解释,“我看李小姐这身儿西装穿上跟个贵公子一样,不认识的,说不定还以为容家又多了位小少爷呢!”

汪夫人早上没起来,今天也是头一次看见艾阳这套西装,笑道,“可不是么,小艾刚开车进来的时候,我还以为是新来的司机呢!”

容家客厅没别人,何太太想了想,把陆爱素的事跟汪夫人说了,反正这种事容重言应该也会知道的,倒不如她提前做个人情,也显出她对跟容家结交的诚心。

“是不是一个留着短发,穿西装,还抽烟的女人?”艾阳眸光一闪,已经跟今天遇到的女人对上号了,居然是陆士珍的女儿?“你说她过两天才到?”

何太太讶然的看着艾阳,“是呀,我家以民收到的消息是说两天后才到沪啊?军部是要为陆处长举行欢迎仪式的,呃,还有,”

何太太没想到艾阳会提前见到真人,干脆把知道的都说了,“所以夫人跟李小姐见到她,千万别叫她‘小姐’‘女士’这样的称呼,真的会翻脸!”

“翻脸就拿鞭子抽人?”艾阳不怎么理解陆爱素,你明明是个女人,为什么不愿意被人叫“女士”、“小姐”?这本身也就看不起女性的表现吧?

“我听说是这样的,也可能是传闻,但谁也不敢去试啊,”何太太一摊手,“毕竟她在金陵街头动了机关枪这是千真万确的。”

汪夫人念了声佛,“这是四年前的事了,虽然封锁了消息,但人命关天的事,怎么可能封的住?可怜了那些百姓了,飞来横祸啊!”

艾阳对陆爱素仅有的好感也荡然无存了,如果说是她喜欢男装被人诟病,那是世人的错,但对平民开枪,就是妥妥的杀人恶魔了,“我记住了,谢谢你啊,何太太。”

何太太在艾阳这儿听到了陆爱素到沪的消息,一刻也不多留了,起身告辞,艾阳知道她是想把这个消息告诉熊以民,也不多留她,将人送出去,回来道,“这位何太太也够辛苦的。”

汪夫人笑了笑,“熊处长也是穷人家的孩子,能走到今天不容易,也难为他们了。”

艾阳走到汪夫人跟前,“我看何太太的样子,应该是对陆处长提前抵沪很惊讶,要不我给重言打个电话,也跟他说一声?”

陆爱素是陆士珍的女儿,跟柏广立天然敌对,她悄悄到沪市来,而且还满街溜达,指不定想干什么呢!

汪夫人道,“也罢,你去吧,我看何太太回去,也是因为这个。”

第79章

容重言一接到艾阳的电话,就把消息给柏广立送过去了, 而这个时候, 而熊以民也在第一时间赶到了柏广立办公室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他。

“你怎么看?”熊以民比柏广立参军还要早,又是一路靠真本事拼杀到今天的地位, 柏广立对他的忠心跟能力都是十分肯定的。

所以并没有告诉他,自己已经接到容重言的电话。

熊以民已经在路上分析了陆爱素不吭不哈提前跑到沪市来的目的了,“司令, 我觉得陆处长这是来者不善啊!”

“陆处长,”柏广立想到陆爱素的作风,笑了笑, 他对陆爱素这种不男不女的作派印象不怎么好。

在他看来,男人就是男人,女人就是女人,现在是民国了,从上到下各种各样的解放运动风起云涌,女人也开始走出内宅,读书做事, 这些柏广立都是十分赞成的, 尤其是在国难当头的时候,爱国救国不分男女。

但一个女人, 硬要充成男人作派就十分可笑了, “看来你们也不敢叫她‘陆小姐’啊!”

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 看来司令并没有把陆爱素这尊瘟神放在心上, 熊以民心里一松, “是啊,这位陆处长自小就是个怪胎,她发起火来,我们这些人硬是没有办法。”

熊以民两手一摊,口气也轻松起来,“如果是陆家公子,也还好说,当年大帅还不是现在的样子,就算是几位公子,兴致来了,还跟我们这些下等兵在操场上较量个高低呢,偏这位是个女人,她发火提鞭子,您说,换成您,您是还手呢,还是受着?就是跑,也够丢人的吧?”

打也打不得,骂了更掉价,逃之夭夭,那脸都别要了,熊以民摇摇头,“甭管她是什么学校毕业的,单这一条,就够人头疼的。”

柏广立看着桌上关于陆爱素的资料,“这些顶多就是个烦人,真正叫人头疼的是,这位陆处长,可是想在沪市大展身手的。”

“大展身手?她要做什么 ”陆爱素这个机要处处长就已经够讨厌了,有她坐镇机要处,警备司令还有什么秘密?什么决定、决策、会议记录,不都要过她的手?难道以后开会大家打暗号么?

熊以民想想就吐血,“就不能给她换个地方呆着?”

柏广立微微一笑,“倒是有个去处,就是不知道重言乐不乐意了。”

容重言?熊以民不由苦笑,“司令,你不知道那女人跟别人不一样?”你把她送容重言那儿,你把容重言送给她也没用啊,谁不知道这陆爱素跟一般姑娘不一样,再漂亮的男人到她跟前也讨不了好,“小心容老板恨上您。”

“哈哈,你这个人啊,瞎想什么呢?”柏广立失笑,“我这不是想着重言他们为关税的事成天愁眉不展的,还要到处奔走,凭陆家的影响力,陆处长的身份,还有她在东洋学习的经历,过去帮一帮重言嘛,你也知道,这其他国家还好商量,东洋人可是最麻烦的,弄个熟悉东洋人的,也算是对症下药。”

原来如此,熊以民失笑,“我还以为您居然从来没有听说过陆处长的传闻呢!”

柏广立笑着看了熊以民一眼,“你也说了,那是个传说,所以私下说说就算了,以后陆处长可就是咱们同仁了,她不喜欢别人把她当女人,那以后你跟其他人怎么相处,就跟她怎么处就好了。”

熊以民回味了一下柏广立的话,忍不住哈哈大笑,“司令英明,可不是么,我跟保安处的老莫可是最好的酒友,还有审讯处的江力仁,那个最爱开黄腔了,也不知道陆处长能不能跟咱们玩得来。”

让熊以民这么一形容,柏广立也觉得还是让陆爱素去帮帮容重言最合适了,那最起码是个受过良好教育的绅士,对陆爱素这种脾气的人,耐受力应该更高一些。

……

陆爱素把下榻之处就订了法租界的玫瑰饭店里,吃过晚饭,她还去顶楼的赌场玩了两把。

等回来洗完了澡,她才拨通了父亲陆士珍的电话,把自己观察到的跟他仔细汇报了,“都说沪市是远东明珠,花花大世界,可我这么一看,也就那样,不及东北。”

陆士珍哼了一声,“你跟我闹着要去沪市,怎么,头一天就想打道回府了?你要是想回来也行,就照我安排的,跟小野次郎结婚。”

陆爱素把脚舒服的跷在沙发扶手上,“爸爸你就死了这条心吧,这辈子是我不会结婚的,你想跟东洋人结盟,那就嫁你其他的女儿去,别打我的主意。”

陆士珍也就是吓唬女儿一下,真拿女儿联姻,他也挑那种乖巧听话的,像老五这种,一言不和就动手的,哪是结盟,结仇还差不多,“我也没别的要求,咱们跟姓吴的这仗一时半会儿还分不出胜负,沪市绝不能出一点儿闪失,我也不是要你能夺了广立的权,那也是我亲手带出来,”

陆士珍轻叹一声,他知道柏广立不是池中之物,也知道有一天会养虎为患,但想除掉他更不是易事,“你盯着他就行了,只要这两年他老老实实的,等咱们腾出手,我再跟他算总账!”

女儿到底是多少能耐陆士珍还是有数的,他不认为陆爱素可以从柏广立手中夺回沪市,他只是用陆爱素向柏广立亮出自己的态度,而且派出一个浑不吝从不知道顾忌跟害怕的女儿过去,把沪市那潭水搅一搅也不是什么坏事。

“一个机要处,你喜欢做就做,不喜欢就算了,反正真正的‘机要’也不可能叫你知道,”陆士珍耷拉着厚厚的眼皮,跟陆爱素重复着临行前交待过她的话,“关键是沪市的人心,柏广立要搞的那一套,你以为爸爸我当年没想过?听起来是好听的很,但真正做起来,是要得罪一大批人的,得罪人,就失了民心!”

陆士珍不屑的冷哼一声,“还搞什么改革,澄清吏治,禁烟,就这两条,就把沪市有钱的跟有权的得罪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