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眼里,坐在自己眼前的只不过是个年轻的小姑娘,就算祁怜工作能力再出色,平时表现的有多么独立,说到底,也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丫头而已。
也许是因为自己也曾有过类似的经历,所以更加懂得祁怜的心情。
不是所有悲伤都要说出来,在别人面前哭的声泪俱下……那些无法轻易宣之于口,想要深深掩埋,无论如何也不敢提及的,才是最大的悲伤。
于贺言来说,便是因为无法忘怀母亲郁郁而终的这个事实,所以才会对自己父亲冷脸相待。
而常氏再怎么奉承讨好,也没有办法轻易原谅。
他的愤怒与哀伤没有刻意的隐藏,可以随意发泄,但祁怜呢?
那些漫长且悠久的岁月,她一个人是如何度过的?
光是想想,他就难过的不得了,更遗憾两人为什么没有早一点相遇。
祁怜一直都很平静,只是最后说到父母因车祸双双亡故时,稍微顿了一下,然后才轻描淡写的把这个故事讲完。
“那现在呢?”贺言问了一句。
“现在……都过去了。”她闭了闭眼,把刚泛起还能来得及表现出来的哀伤给压回去,绽出一个温柔的微笑,“都已经过去了,所以不要紧。”
贺言却道:“伤好了,还是会留下疤痕,看到的时候还是会痛。从前是你一个人挨着,现在……不是一个人了,还有我在,你要记得。”
“真的已经过去了,所以没关系,你不用这样的。”祁怜不习惯于被人这样对待,想用微笑来掩饰自己的惶恐,而眼泪就先一步的掉了下来。
贺言没有去劝慰,只当自己暂时性失明,若是他开口,只怕对方会哭的更厉害。
祁怜挣脱他的手,捂住自己的脸,眼泪无声的淌在手心里。
她说这个,其实是有一点想要对方心疼的目的,但是又觉得这样的自己十分卑劣。
明明不想要这样的,明明说好要潇洒去面对的,为什么在贺言展现出温柔的那一刻,却那么贪恋这样的温柔,想要长久的占据……
这样的自己,真的一点也不像是自己了。
“所以你不婚的原因,是因为无法接受对方有一天可能会离开自己?”贺言看她平静了,才递手帕过去,“不觉得这样有点,太杞人忧天了吗?”
“是也不是。”
祁怜刚哭完,鼻音有点重,声音也像是换了一个人。
她握着贺言给的手帕,徐徐道:“我很怕麻烦,也很怕给别人添麻烦,所以干脆斩断产生麻烦的源头,这样对彼此都好。”
“因为不想起床,所以干脆就不睡觉,这可能吗?行不通的。”贺言想要驱散对方的阴霾,却又不得其法,“祁怜,你只是在害怕而已,其实事实根本就没有那么糟糕。”
他其实是想表达,未来还有无限可能,不能因为遇见了一道坎就停在那里不走了,但又觉得自己似乎没有立场说这样的话。
他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
那些过往他能轻易放下吗?不能的。
因为理解,所以心疼,也因此无法只用浅薄的言语去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