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怎么样,自己儿子总算愿意回家一趟的,还有什么比这还能让一位老父亲更欣喜若狂的呢?
“我……”
贺言才只说了一个字,就被打断了。
“这会子不早不晚的,回来做什么?”贺明朝招了招手,“先过来坐,说说晚上想吃什么,我让人去准备。”
贺言就那么看着他,目光沉沉,冰凉如外边屋檐下不断滴落的雨水,让人虽不至于在这炎炎夏日中感到冷,却也不会感觉太舒服。
父母最是赢不了子女的。
贺明朝叹了一声,似是自嘲一般的说:“啧,瞧你这样,想来不是为了什么好事来的。这样看来,我这人生确实是失败的很。”
贺言眉间一动,松下一直紧绷着的眉梢,淡淡道:“你做人是挺失败的,但好歹还有自知之明。”
“你……”
贺明朝气急,没好气的说:“罢罢罢,你要说什么就赶紧说,说完赶紧走。”
“是好事。”
“嗯?”贺明朝有些没反应过来,缓了一缓,才知道对方是在回应自己刚才的话。
他弹了弹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点头,“说说看。”
贺言上前一步,方才站过的地方留下了一块小小的水渍:“我要结婚了。”
正所谓平地一声雷,大抵就是现在这般了。
贺明朝一把把拳头拽紧,缓了片刻,才轻描淡写的说:“我就只是让你先和林家姑娘接触一下,倒还没想让你们这么快就结婚。”不愿意面对,故意曲解对方的意思,“看来,这些日子你们倒是相处的不错。早是早了点,不过你既然有这个意思,那宜早不宜迟,省得好事多磨。”
“你误会了。”
“误会什么?”
贺言冷笑,“我不是来征求你的意见,而我要娶的人,也不是林家的女儿。”
气氛有些紧张,如原本平静的水平面,底下却游着一条巨大的鲨鱼,叫众人担心它随时都可能破水而出,惊翻一船的人。
管家瞧着不对,连忙开口打岔,“贺少,您的衣服沾了水,家里头还有几套干净衣服,不如您先回房间换一身?”
“这里——”贺言视线扫视一圈,面无表情的说,“不是我的家。”
管家倏然间就变了色:“贺少您在说什么?您怎么……”
“不孝子!”贺明朝拍案而起,“自个听一听,说的那是什么话?你是疯了还是病了,满嘴的胡话,也敢说出来?既然你这么神志不清,还是在家好好修养一段时间,冷静了再出去见人。”
一个暴怒得连眼睛都红了,一个则冷漠的半点表情也没有,看起来很是有些不和谐。
贺言不知想到了什么,没说话,先笑了一会,才慢慢的开口,“照你的意思,疯了或是病了,才能得到你那微不足道的关怀?”
“可是我怎么记得,当年我母亲在病床上躺了那么久,病得连人都认不清了,你也没出现过?”
他脸上的笑意渐渐的转为嘲讽,声音压低了些,却足以让对方听得清,“所谓家,那是要有家人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