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小才更是个妖精,看看那双眼,听见世子两字,就水灵灵的,哼,小小年纪就这么……”
“住嘴!蘋儿,你若往后还这么口无遮挡,我可保不了你了,上次得罪表小姐,亏得杨叔求情,你怎就记不住!”
“嘻嘻,我知道了,萍儿姐,世子还是那么好看吗?真是,杨叔真偏心,就许你进去。”
“又乱说,你还不知道,世子就算昏迷着,也不允许人随便靠近的……”
已经走到东侧屏风前,转过屏风就是寝卧,夭锦渔也就没心思再关注丫鬟的对话。
卧室圆形的雕花隔断门上,也垂着挂珠帘,淡淡紫色荧光闪动,似乎是紫晶石打磨的珠子。
这败家子行为,从她进门就接二连三见识过,比起整套金丝木桌椅,这挂珠帘真不算最败家。
记得上世,这家伙只是个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对住行之类的,还没达到这程度,这让她越发怀疑此人是不是他。
以武为尊的世道,对男女不防不是太苛刻,况且事出有因,杨叔就带着她直接进了内卧。
夭锦渔顾不得打量屋里的摆设,只看到墙角落地缠枝灯架上,刻花水晶罩子散发着晕黄的光芒。
借着温和的光线,她看到了直挺挺躺在宽大床榻上的人。
黑色床幔,黑色被褥,连枕头都是黑色的,那厮盖着黑色锦被,只露出一张惨白的脸,这么直挺挺躺着,蛮渗人的。
看到这乌漆嘛黑,夭锦渔就悄悄舒了口气,能把自己卧室整这么惊悚的,除了他没有别人。
这丫就是这么渗人,穿衣服喜欢红色,盖被子喜欢黑色,如同他人一样,性烈如火,阴黑如夜,却又鲜活得夺人心神。
只是,记忆里总是鲜明的那一抹绯色,何时成了这副破败的模样?
不由自主,夭锦渔站到榻边。
映着晕黄的光线,衬着黑色的背景,闭着眼的人,更显得枯黄。
连那把墨发,铺在黑色枕上,也有干枯的焦黄。
颧骨突出地很扎眼,睫毛很长很密很卷,鼻子挺直如同葱管,丰润的唇裂开细口,细瓷的脸毫无血色。
若不是隐约起伏的胸膛,一眼看上去跟个死人一眼。
“咳,咳。”杨叔咳了两声,提醒了下装死的主子。
也顺便提醒下,那个一点不矜持,直勾勾盯着人家少年郎看的小女子。
提醒是有效的,直勾勾的小女子没啥反应,躺着的那个,卷翘的睫毛翕动几下,一双潋滟的眸,就悄然张开。
直勾勾的杏眸,就在恍然等了一辈子的时光里,这么静静对上那双美丽的丹凤眼。
深幽如渊,偏偏明如秋水,这样一双眼,掉进去就再也不想爬出来。
这双眼睛一张开,干枯的脸就在一瞬间,陡然艳色逼人。
果然,除了他,这世上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东方无敌。
东方无敌眼里的夭锦渔,也是新奇的。
请原谅,以狗,不对,以虎的眼睛看事物,和以人类的眼睛看上去的效果,是绝对不一样的。
毕竟,物种不同嘛。
眼前的小少女,还显稚嫩的脸蛋上,最吸引人的就是那双眼。
杏仁状的,眼角微微上挑,不经意挑出了情思,瞳仁黝黑的,却又清澈见底,即使这么傻乎乎看着你,也觉得能让人溺死在里面。
除了这双眼,还真是乏善可陈,鼻子不如自己的挺拔,嘴唇不如自己的红艳,连皮肤都不如自己白嫩。
好吧,有一点他还是满意的,这丫头笑起来还是可以看看的。
不过,念头一转,这死丫头不是头一次见到我么?干嘛这副痴呆相?
不知为何,突然就觉得有火气嘶嘶冒上来,你居然敢看老子看傻了!你居然敢把不败给老子忘了!
唇一动,和上世一模一样的见面词就冒了出来,“夭二,你个蠢货。”
毕竟刚刚才把魂魄调换回来,昏迷整整七个多月的身体根本不听使唤。
若不是他执念着要看她一眼,他起码三天内醒不过来。
就这样,还多亏了她送自己的狗链子,呸,是玖龙玉,和那枚圣级丹药,还有那棵凝魂草。
鬼国师也说都是好东西,不然,他真不知要昏睡多少天。
这一张口,嗓子如同撕裂般疼痛,声音更是嘶哑得听不清。
可夭锦渔听见了,听得一清二楚,听着眼前这个男人如同上世那样,再次说出这句话,没有人能明白她内心的激动。
不过,东方无敌,这次,我再不会反口相讽,说你变/态人/妖。
缓缓地,勾起了唇角,弯起了眉眼,夭锦渔低低道:“东方世子,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