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代价实在有些大,到深夜结束的时候,他好容易在岑蓝身上消减的畏惧再度回来了。甚至靠近她都有种刻在骨子里的战栗,夜里睡觉他站在床不远处,双腿发颤,不敢上床。
白日的什么旖旎和羞涩随着他两次内府濒临破碎,险些被岑蓝辗轧得吐出内脏来,全都灰飞烟灭,他甚至怀疑自己先前听了她说喜欢,是不是出现了幻觉,听错了……
当然这也怨不得他,任谁短短几个时辰的时间,在一个人的手下来回过了几次鬼门关,疼得几度昏厥,也很难不生出畏惧之心,哪怕理智上克制住,身体他也不听使唤。
“上来啊。”岑蓝脱去容天法袍,着一身中衣,散落长发,眉目温柔地对着姜啸摆动她纤弱漂亮的手指,“过来这里,我帮你疗伤。”
姜啸咽了口口水,勉强压制住发颤的双腿,朝前迈了一步,眼前一阵眩晕。
岑蓝白天就用这双漂亮柔软的,宛如随风摇摆的枝蔓般的手指,也是这般的召唤他,“再来。”
然后他就死去活来,此刻再是克制,也忍不住害怕。
岑蓝恍若未觉,待他挪的近了,直接拉着他的手把他扯到床上来,“怕了?”
姜啸被拉得半跪,下意识点头,后又赶紧摇头,半跪在床上头摇的拨浪鼓一般。
怕是怕,却也知道这般训练实在有效,再者他真的是太喜欢新武器了!
岑蓝心中好笑,“这才刚刚开始,你可知我与你对战,连灵力都不敢用。”
不是只用了一分力,是连一分都没有敢用,仅仅过的招式。
姜啸听了这话顿时羞愧地低头,他知道他们之间差距犹如天堑,也感谢岑蓝这样教他,于是他鼓足勇气,朝前一用力,将岑蓝抱住。
不料岑蓝没有防备,两个人一同跌在软塌之上。
姜啸紧张得觉得自己的心脏要随着呼吸蹦出来了。
可他还是咬牙低声地闷在岑蓝的耳边说,“不怕。”
怕。
怕你觉得我太废物,就不管我,不……喜欢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 姜啸:师祖虐我千百遍,我待师祖如……如……(捂脸)
第15章 你干什么
晚间疗伤,岑蓝难得耐着性子这般的围着一个人转。
“嘶——”姜啸狠狠抽气,想跑,却被岑蓝按着肩头,躲都躲不得。
上伤药的时候她如那天欲劫动的时候一般,故意手重,可看着他凝结的伤口再次溢出鲜血顺着背后淌下来,岑蓝心中却寻不到那种畅快的感觉了。
怎么回事?
她不是自从食用了那糟心的兽丹之后,便添了这般折辱人的毛病么。为什么这会又不好使了?
她心绪有些暴躁,今日晚间教姜啸招式的时候她也下狠手屡次测试,确实是没有再出现那种心中畅快欲劫松动的现象。
不是施{虐欲,那那天她动的是什么欲?难不成是怜惜欲?
岑蓝手上放轻,不再折腾姜啸了,好好的给他处理了伤处,又以灵力催动药力,令他的伤处肉眼可见地恢复,甚至内外被灵力温养得暖洋洋的,连个印子都没有留下。
姜啸一直忍着,到岑蓝终于放过他,他才隐隐松了口气。
他有时也不是很傻,所以知道岑蓝是故意在折腾他。
可若让她喜欢的代价是这个……姜啸竟然觉得也不是不能忍。
他没有在良好的环境当中长大,自然也没有正常的思维,生平第一次有人喜欢,还是个这般的强者,除却折腾他之外,对他也极好,他怎么舍得朝外推呢?
他其实根本没有什么选择。
岑蓝将人都治好了,为两个人施了清洁术,这才睡下。她其实极其的不习惯同旁人同床共枕,她根本无法踏实地在任何活物的身边入睡,除非昏死。
她的戒心仿佛与生俱来,夜里累极的姜啸有一丁点的呼吸变化,她都会惊醒。
夜色浓沉,姜啸睡的也如夜色般沉重,岑蓝却悄无声息地起来,只穿着一身中衣,走到了窗边。
她推开窗子,夜风吹进来带走心头燥意,撩动她散落的长发,拂过她无喜无悲的脸。
她仰起头,看向天上,耳边似乎响起一个十分癫狂的,伴着无数苦苦哀求和尖叫的声音,如跗骨之蛆一般的贴着她说,“我为什么,我为登大道啊!得道飞升,与天地同寿!”
岑蓝呼吸微微急促,窒闷感似乎来自神魂,已经形成了无可抹去的烙印,令她哪怕记不清楚那人的容貌,却也依旧能够记得清楚自己当时的绝望无助和窒息。
但很快,她的气息又渐渐的松了,那些记忆许是过去的年月太久了,到如今她能够记起的只是一些零碎的片段。
她如今已经不觉得悲伤,只是偶尔像这样的午夜惊醒,她会放任自己去回忆,好激励自己走到最后,登上那个癫狂的溟灭人性的疯子嘴里的大道去看看,那到底有什么好。
她要去证明,也要背负着为她死去的那些亲人所有的寿命,长长久久、无穷无尽地活下去。
与天地同寿。
岑蓝仰头看着天上繁星,朝着窗外伸出手去,她早已经有了移山填海之能,再不是记忆碎片当中那个连哭嚎也细弱如猫崽的少女,可距离那至高处,登上那所有修士毕生所求的神位,还差一点,而这一点便是很多。
欲劫难度,欲念难消,可她现如今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心中还有什么欲念没有达到……
“师祖……你怎么醒了……”
岑蓝骤然被蛇咬般缩回手,迅速转头看向正在困倦地揉着眼睛,无害又迷茫的姜啸。
那瞬间的眼神若能够化为实质,姜啸早已经在无知无觉间被万箭穿心,如同内心最深处的阴私被人窥探,岑蓝周身的威压不可控地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