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节(2 / 2)

小家伙平时自己也是能够到处躲藏的,骤然间长了这么大,根本没有地方躲避不说,它吓得盘在窥镜石上一动不敢动,天生的本能让它模仿了窥镜石中的景物,简直一模一样,彻底堵住了弟子们获救的生路。

而随着日落,天边的红光却并没有消散,血色沁在月光当中,让整个密境之中笼上了一层不详。

姜啸正协同魏欣和仅存的几个阳真门弟子,同一个半天之内便从三阶增长为六阶的魔兽苦战。

这本是一头体型偏小的哭魂琉猁,如猫似豹,生着尖利爪牙,行动敏捷,叫声尖锐刺耳,能够摄人神魂。

可就算是进境到五阶,也不该是这等壮如小山的体型,叫声更不会如这般令人几乎被震碎心肺。

“吼――”

魏欣双耳被这哭魂琉猁震到嗡鸣,眼前阵阵发黑。但他一步也不能退,胡乱地抹去耳根和鼻翼流出的鲜血,大师兄死后,他这个二师兄便是师尊不在之时,门中掌事。

现如今三师弟重伤,四师弟不知所踪,他身后还有小师弟和阳真门的外门弟子,若他退了,他们一个也活不成!

但他原本轻灵的剑招已经变得越来越沉重,他们跑了一天了,这是他们遭遇的第三头魔兽,经脉内灵力即将枯竭。

而这阵法自封的秘境之中,求救的灵力送不出,连同音玉牌也早已经失灵,现如今唯一的办法,只能是等着守秘境的弟子发现他们的遭遇,即刻通知各门派,派弟子增援破阵开结界!

魏欣并不知那窥境石上盘着蜃蛇,将他们的状况挡得死死的,也幸亏弟子们都不知道,他们尚且还能抱着增援很快就来的信念,咬牙战斗。

“啊!”

一个外门弟子被跳跃躲避剑招的哭魂琉猁给重重地拍在了腰上,当场飞出去撞在不远处的树上,喷出一口血,生死不知。

姜啸即刻看准了机会,飞身跪地,腰向后仰,躲过哭魂琉猁一个裹挟着千钧力道的甩尾,接着双手持着早已经碎掉伪装的焚魂锏,直直地戳进了那哭魂琉猁最柔软的腹部。

“吼――”

咆哮声震天,魏欣被这声音冲击得后退了数步,一口血来不及吞咽,尽数喷出。

而外门弟子修为低的两个,直接昏死过去,剩下的也都在这一声后半死不活。

哭魂琉猁开始在地上翻滚,魏欣来不及喘息,咬着牙转身,吼道,“跑!”

他拼尽全力的喊,却不知他早已经失声,这一声沙哑到如同粗砂滚过铁器。

他只来得及夹抱两个朝后滚去,那哭魂琉猁已经翻滚至他刚才站着的地方,下一瞬,地面被它生生砸出了坑,有两个来不及躲开的弟子,就这么眼睁睁在昏死之中被砸成了肉泥,一时间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低阶弟子想要在这场炼狱中活着太难了,现在在无知觉当中死去,甚至都能成为幸运。

魏欣连拖带拽地带着几个外门弟子朝着一处山坡的凹陷处滚进去,所有弟子精疲力尽地昏死,只有魏欣趴在山坡上,看着那哭魂琉猁在地上又翻滚了数周,最终渐渐不动了。

没有看到他小师弟姜啸的身影。

魏欣的心凉了半截,头伏在山坡上,一声嘶哑的哭声穿透这暂且平静下来的夜幕,凄凉得像是一首葬歌。

不知过了多久,兴许是很久,也许只是片刻,他们幸存的弟子们精疲力竭的忘记了时间的概念,可那哭魂琉猁的腹部却突然有了动静。

有意识的弟子们只是徒劳地做出戒备的姿态,却谁也起不来了,他们不知道又将面对的是什么,因为这短短两日的遭遇,已经彻底推翻了他们之前所有的学习和认知。

妖魔兽越阶晋升,体型无限长大,还出现了本身不该有的攻击能力,还会随时随地的爆炸。

谁知道这哭魂琉猁肚子里会不会跑出个什么其他的怪物,会将他们全部都撕碎。

但他们真的都不行了,连跑都起不来了。

不过很快,那哭魂琉猁的腹部里面,爬出了一个血糊糊的东西,月色透着暗红,灵力枯竭的他们还是很快凭借修仙者五感上的优势,看出了从哭魂琉猁肚子里爬出来的,是一个人。

一个提着武器的血人。

第30章 血色侵月(一双如烧着烈火岩浆般的妖...)

“姜啸……”魏欣的声音激动地响起, 但他现在却不知自己已经半点声音也发不出,张口都是气音。

姜啸有些木然地看向魏欣和其他弟子的方向,他手里托着焚魂锏, 朝着那边走了一步,两步。

他满嘴、满眼、满身都是血腥, 他为了不被哭魂琉猁压死, 进入了他的腹部之中,搅碎了它的内脏,打碎了它大得不可思议的内丹, 这才侥幸活了下来。

夜风吹过他糊满了鲜血的身体, 他整个人却如同陷入一种十分诡异的境地当中, 视线空茫而游离。

这种被腥咸包裹的黏腻感觉, 似乎不是第一次,他的记忆中有个画面一闪而过, 他看到有个身着黑衣的女人,将他推进了血池之中。

他似乎变得很小, 血液淹没口鼻的腥咸和窒息, 顺着他的脊梁如恶鬼般寸寸爬上来, 他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 断断续续不真切地传来, “你生来便是罪孽满身, 因你而死的人不计其数,你本该死的……”

姜啸看到自己陷入了血池中, 下意识地挣扎。

而后他看到了一双阴冷的眼睛, 那眼睛很美, 却看着他如同看着这世上最恶心的东西。

姜啸猛地醒神,看到了幽暗的丛林, 下一瞬,他终于力竭,昏死了过去。

月亮隐没在乌云当中,这树林中的虫鸣响起,伴随着树叶的沙沙声,伪造出暂时的静谧安逸。

魏欣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将姜啸从那哭魂琉猁的身边拖入了他们休息的凹陷山坡,这里连个山洞都称不上,根本不存在什么隐藏和躲避的功能,只能算是露天休息的地方。

所有幸存的弟子,顾不上任何的血腥和污浊,甚至顾不上幕天席地的危险,便尽数昏睡了过去。

他们甚至自嘲地想,若是危险到来,能够无知无觉地死去,也好过眼睁睁地看着同门,看着自己死于这些可怖的巨兽口中。

遮蔽月亮的乌云散去,月色如血。

岑蓝已然身在焦山,她看着天边月色上的血沁,不知为什么心中有些不安。

“仙子,冲虚池的草药已经加好了,还有我的血也放在了池边,”五鸳说,“仙子随时可以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