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的狼狈,她全心全意的就只有他一个。
手腕上一道锋利的刀口瞩目,常绮晴看着那流血的手腕眸中泛泪,而万俟睿一边敷衍性地安慰她的同时,目光却更多地放在对什么都不管不顾了的她身上。
第一次觉得自己用心险恶了......
一曦极其轻柔地把他的脑袋安置在自己的腿上,端坐着想让他觉得舒服一点。看着从他唇边溢出的血色很是无措,只能一下又一下地用手捂着,想要他把血咽下去。
忽然,怀里的人轻咳一声,昏昏转醒。
微微睁开棕色眼眸,似乎带着所有的希望,一下子照进她的心底。
一曦笑着笑着,带着万分的庆幸,眼前的视线却这样氤氲了水色。紧紧把他抱在怀里,显而易见的慌乱和无措,“对不起,是我错了,你不要死,我什么都改我不要自由我不跑了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再也不会瞒着你再也不会骗你。”
“我什么都不要了,只要你别死,我只有你了你不要跟姐姐一样......”
泛着凉意的手掌触碰到自己的脸颊,一曦如梦初醒地紧紧握住,他有气无力地,双眸微阖,“别哭了......”
“我没哭,”紧贴着自己的脸颊,一曦就像抓着最后的希望一样不肯松手。
扯起嘴角笑着,“我好爱你.......”
啪嗒。
泪水不住地往下掉。
“我有没有告诉你我有多爱你......”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安安静静地像是睡着了一样。
一曦脸上满是泪痕,哭得青筋暴起,哭得歇斯底里,哭得希望全无。
眼泪枯竭。
一曦只是抱着他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眼神涣散着,只是就这样抱着他坐着。一直坐着。失魂落魄。
“我让你走。”倪乐的“哥哥”看着这个刚才毫不犹豫划伤万俟睿的女人,就因为那一下,这个所谓的屏障一阵震动,差点就可以进去了。硬扛下他攻击的那一下,万俟睿现在应该也是损伤不小。就冲这个,他现在就可以放她走,这是对她的奖赏。她知道自己的手段,谅她也不敢跟他作对。
全是死寂。
过了半晌,一曦才抬起眼来,略过那直指自己的手指,对上那个人。
失神的眼眸定定地看了片刻,才缓缓回过神来,有些艰难地开口,声音沙哑干涩,“你、让我走?”
“对。”就像是恩赐一样的神态。
现在的情形,两军对垒,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一曦身上。多难想象,在杀死自己弟弟的仇人面前,她就这样把自己的弟弟的手搭在肩上,艰难却坚定地直起身来。
一个成年男子全部的重量,全部压在她身上。
她只是稍微弯着腰,在所有人的目光下就这样踏出一步。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声音平静缓和,低低地,“倪乐......跟这件事情没有关系,也是这个身体的妹妹,如果她出事的话,对你没有好处。”
眼帘毫无生机地低垂着,只是说话,没有感情。没有一点注意力分给刷的一下抬起头看她的倪乐,也不想再去深究她的眼神。
“跑,或者死。”
长睫微敛,落下一片阴影。
下一秒,消失得无影无踪,毫无停留。
“她是聪明,”倪乐的“哥哥”顿时扬起一个灿烂到夸张的笑容,白色的牙齿极其亮眼,转眼看向屋内的其他人,“现在就是我们的专场了。”
天是黑的,月亮是缺的,没有星星,没有亮色。
暗沉沉的,就像地狱一样。
而地狱是冷的。
坐在小板凳上,对着冷风直吹的打开的窗户,一曦只是乖乖地缩在一张椅子上,坐在一顿乱七八糟的东西中间。身子本能地冷得发颤,双手本能地环抱住自己,稍微蜷缩着,看着地面不知道在看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眼前出现了一双......邋里邋遢的人字拖。再往上,却是一件干净得不像话的白大褂。
本来在做实验然后被强硬挖出来当医生的教授一脸不耐烦,只是看她这幅德行只能强压下心中的不满,轻嗤一声,“去看看吧,完成了。”
一曦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身子。
强烈的白色灯光,把一切都照耀得十分清楚,甚至刺眼,稍微反光。
他的黑发,他的额头、鼻尖、嘴唇,发凉的指尖一点一点地逡巡过这个已经长相俊朗的人。他就这样躺在她曾经躺过的实验台上,却毫无生气,像是死了一样。
长发微垂,一曦很不自然地扯起嘴角,笑得很难看。稍微俯下/身子靠在实验台上,冰凉刺骨。棕色的眼眸一点一点地察看着他的模样,极端的细致,像是要深深刻在脑海里一样。
“我一直在找你,这五年来......我保全医生,跟他合作,帮倪家发展实力,我不敢说全都是为了你,可真的是......为了你。”
“他们说我自私,我知道我活该是一个自私的女人。你看,好像只有做对自己有利的事情,我做的事情才会成功。”
“我知道,如果你有意识的话你一定会恨我的......我好像,不该出现在你的生命里。”
“如果五年前,我乖乖地去死......”
一曦视线模糊,但是她还是笑着,不论如何,她还是笑着。
抬手极其轻柔地覆上他的侧脸,稍微摩挲着,声线轻柔,“很抱歉我的自作主张,我不该因为你忘记我而生气,不该为了我为你定义的自由去决定你的人生。如果待在万俟睿身边真的是你想要的,那么好像......就待着听他的话也没有关系。”
“可还是对不起,在这样的时刻我还是要忽视你的意愿。”
蓝色的宝石在手腕上流光溢彩,在强烈的灯光下反射/出极其漂亮的色泽,氤氲出淡淡的光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