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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用力拉起了她,将她抱入怀中。耳边响起陈括温柔怜惜的声音:“爱妃,朕答应过会回来接你,终究不曾食言。”

她抬头,勉强笑了笑,望着这张她念了三年的面容,刚刚见到他时的喜悦不知不觉消散无踪。

忽然,一道熟悉的女声响起:“陛下,燕氏不能留。”

瑟瑟心头一震,便看到雍容华贵的萧太后在另一队甲兵的簇拥下快步走入,沉声而道:“陛下光复大陈,乃不世之功,当励精图治,成千秋大业。岂可惑于美色,步萧逆后尘?”

瑟瑟看着萧太后,有些回不过神:她十六岁初见萧太后,对方便对她格外亲近和善;十九岁入宫,受到陈括盛宠,风头甚至压过了萧太后的亲侄女,萧太后非但不恼,反而对她比陈括还要更好,她怎么也没想到,萧太后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何况,萧思睿受萧太后资助长大,两人感情非比寻常,萧太后怎么会帮着陈括对付萧思睿?

陈括的眉头慢慢皱了起来:“母后,你也知道,瑟瑟侍奉萧逆,原是朕……”

萧太后目视他道:“陛下,诛燕氏并不是哀家的意思,而是以高、程两位大人为首,众位大人的请命。”

陈括神色骤变。萧太后说的两人,高拂机是枢密副使,程巩乃侍卫步军都指挥使,都是支持他复辟的核心人物,手握重权。便是陈括,如今也要看他们脸色。

他们要杀瑟瑟?

萧太后缓缓劝道:“陛下,小不忍则乱大谋。”随即高声道,“燕氏背主侍逆,迷惑君心,误国误民,罪不容赦。请陛下诛燕氏,以平天下臣民之怒。”

甲兵们齐齐下拜:“请陛下诛燕氏,以平天下臣民之怒。”

陈括的拳一点点攥起,望着四周乌鸦鸦的跪倒一片,久久不语。

萧太后道:“陛下,江山社稷为重,切不可寒了将士之心。”

陈括目光和她相触,搂住瑟瑟的手终究无力地垂下,后退一步,低低说了句:“可。”

这一声,如重锤直击。瑟瑟怔怔地看向他,他是她的丈夫,然而这一刻,她忽然觉得眼前人是如此陌生。

当初临安沦陷,是他含着眼泪下跪,劝她顺从萧思睿,忍辱侍奉对方,为他们换得生存反攻之机。他允诺她,总有一天他会救回她,让她回到他身边。可如今这一切竟成了她的罪过!

她杀了萧思睿,萧思睿放过了她;她助陈括重登帝位,他却反而要杀她!

陈括狼狈地避开她的目光,转身向外而去,交代声远远传来:“这件事便交由母后,休要让她痛苦。”

萧太后露出笑意:“陛下放心。”望向瑟瑟,再不掩饰怨毒的目光,下令道,“将这贱人溺毙。”

作者有话要说:  睿舅舅:来生再相逢,朕必杀你!

瑟瑟:好大一个g,害怕!

所以,这是我们瑟瑟努力将死亡模式扭转成甜文模式的故事,轻松向甜文,希望大家喜欢o(n_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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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孽缘

冰冷的水没过头顶,向她涌来,她死死憋住气,胸肺几乎都要炸开。她会水,可如今,四肢捆缚,坠以大石,便是有天大的本事也逃脱不开。

她大概很快就要死了吧。只是没想到,杀她的会是她心心念念的丈夫与当初对她疼爱有加的萧太后。

窒息的感觉似曾相识,很久很久以前,她曾经陷入过相似的绝境。那时她被人所害,落于西子湖中,眼看性命不保,恰好萧思睿路过,救了她的性命。

那是她和他孽缘的开始。

所以,这大概是天意,她欠他一命,纵然她后来几次救他,老天终究认为不够,要她以这样的方式偿还。

岸上传来萧太后怜悯的声音:“真是可怜,只怕她到死都不知道,当初是哀家劝陛下让燕家父子去守城的,也是哀家说服陛下将她献给阿睿的。燕家不灭于阿睿之手,只怕这贱人迟早会重新喜欢上阿睿,陛下和哀家岂能放心?”

瑟瑟如遭晴天霹雳。

这一切都是萧太后早就算计好的吗?为什么?

萧太后的声音继续传来:“我本来还担心陛下不舍得将她献于阿睿,没想到陛下倒比我想象中狠得下心。呵,男人,为了自己,什么事都做得出。”

瑟瑟剧烈地挣扎起来,想要浮上去叫萧太后说清楚;想要问她,她们无冤无仇,她为什么如此狠毒,竟要用燕家满门的性命来算计自己?

可这样的挣扎反而叫她下沉得更快。无数的水从口鼻涌入,呛进肺叶,她的心如被万刀凌迟:她就要死了,就算此时知道真相,那又能如何?

她好恨,恨自己有眼无珠,识错了人;恨自己掉以轻心,没有发现隐在暗处的敌人,连累了燕家满门;更恨自己报仇放过了真正的仇人,白白落入他人的算计,为人做了嫁衣。

窒息感袭来,在强烈的悔恨与不甘中,她终于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

不知过了多久,她恢复了些许意识,模模糊糊间,只觉自己依旧在水中,身不由己地下沉着。忽然,有人快速接近她,揽住她的腰身,将她整个人往上一托。

“哗啦”一声,她离了水,似乎被人揽在怀中。新鲜空气涌入,她想要大口呼吸,然而全身冰冷僵硬,一丝气力都没有,竟连呼吸都微弱得可怜。

那人揽着她的腰又向前游了一段路,终于上了岸。随着角度的转移,她好不容易看清了对方的面容,脑中顿时一炸:怎么会是他?

那是一张极为出色的冷情面容,眉如刀锋,双目狭长,鼻若悬胆,唇色浅淡,那般熟悉,不是萧思睿又是谁?

他还活着!可他怎么会活了过来,还再次救了她?

瑟瑟震惊了一会儿,很快察觉到不对:眼前的人看上去太年轻了,是萧思睿,却又不像是他,堪堪弱冠之龄,气质矜贵冷峭,便如一柄刚刚出鞘的宝剑,锋利、冷峭、难以触碰,远没有后来的锋芒内敛,不怒自威。

等等,这个模样好生眼熟。

瑟瑟视线往下。他穿一件霜白绣银窄袖紧身袍,勾勒出宽肩窄腰,紧实线条。纵然此刻浑身上下都湿漉漉的,他却丝毫不见狼狈,居高临下看着她的模样,和她记忆中的一幕完全重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