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城长公主惊魂稍定,恼羞成怒,不敢拿萧思睿怎么样,“啪”的一掌打了侍卫一个耳光,暴跳如雷:“拿开你的脏手!”随即又气又急地看向萧思睿,“萧大人,你是什么意思?”
萧思睿面无表情,手中钢刀再次挥出。晋城公主慌忙后退,却哪里避得开,就听“叮”一声响,发簪被劈开,她整个发髻都散了开来,披头散发,狼狈不堪。
她腿一软,扑通一下跌坐在地,已是吓得面无人色,颤声而道:“萧思睿,你竟敢如此对我,莫非竟想谋逆不成?”
萧思睿眼皮都不抬一下,漠然开口:“公主,臣现在心情不好。公主再不走,休要怪臣失礼。”
他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声音平静异常,晋城长公主却只觉一股寒意直透心头,连嘴唇都骇得失去了血色。她的心中又是气恨,又是恐惧,咬了咬牙道:“你,你真是好样的!”
萧思睿终于看了她一眼。
晋城公主什么也不敢说了,眼泪含在眼眶里,跺脚道,“我们走!”狼狈不堪地走了出去。
瑟瑟看得大为痛快,望向萧思睿的目光不由异彩涟涟。
萧思睿处置完晋城长公主,随手丢弃了手中的钢刀,转身看向瑟瑟。
瑟瑟望着他平静得诡异的面容,黑沉沉的眸子,蓦地回过神来,想起自己刚刚赌咒发誓的那番话。也不知他到底听到了多少,心中暗叫不妙。
萧思睿缓缓开口问道:“瑟瑟怎么不说话,是不认得我了?”
瑟瑟勉强露出笑来:“萧……”看到他神情不对,心中一凛,改口道,“九哥,你怎么来了?今天真是多谢你,要不是你……”
萧思睿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听到这里,截断她的话,接过了她的话头:“要不是我来了,怎么知道能听到这么有趣的话?”
瑟瑟哑然。
他一步步逼近她,平静的面容终于现出一丝裂痕:“原来瑟瑟根本不喜欢我,希望离我越远越好吗?”
他果然都听到了!瑟瑟暗暗叫苦,眼见他越来越近,想要后退,却又本能地觉得那样做只会火上浇油。她控制住自己 ,轻声辩解道:“您别误会,长公主咄咄逼人,我这么说,只是哄她的,其实……”
“其实什么?”他在她跟前一臂处停下,低头看向她,目光晦暗不明,“瑟瑟是想告诉我,其实你是喜欢我的?”
瑟瑟哪敢说“不”,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呵,小骗子,这个时候还想骗他?萧思睿的心中如有烈焰焚烧,浑身的血肉都仿佛在被炙烤,疼痛地几乎失了知觉。
他不恼她对晋城赌咒发誓说不喜欢他,原本就是他对不起她,为她惹来了晋城这个麻烦,她为了自保,说什么都无可厚非。他恼的是,她说这些话时,完全是真情实感。
她不是在骗晋城,而是真的那么想!意识到这个事实的一瞬间,他如堕地狱,身周皆是黑暗。
她怎么能这样,一边说着心悦他的话,一边却想着远离他?这一世,他原本想着放过她,也放过自己,可她却一次次给他希望,又一次次将他推入深渊,让他在这无边的绝望中再也无法挣脱。
她可真是狠心啊,当初他就该杀了她!
可即使到了这个地步,他还是舍不得,舍不得杀她,更舍不得毁掉她。既然这样,那便一道在黑暗中沉沦,一世纠缠,不死不休。
他凝视着她,想要露出一个笑,却笑不出,只沉声道:“果真喜欢的话,瑟瑟便证明一下。”
啥?瑟瑟愕然抬头,却被他眸中的浓重的阴霾镇住。怎么……证明?
他眼中的阴霾更浓,蓦地伸手,一把抓住她纤细的腕子,用力一扯。她惊呼一声,身不由己,直接跌向了他的怀中。
他一手环住她不堪盈握的纤腰,另一手穿过她的膝弯,蓦地打横将她抱起,大步往她的内室而去。
瑟瑟大惊失色:“你,你要做什么?”
他一言不发,直接进了内室,一脚将门踹上。巨大的关门声吓得瑟瑟一个哆嗦,他的双臂不由紧了紧,随即懊恼地松开,直接将她丟到了床上。
床铺柔软,他又克制了自己的力道,瑟瑟摔得并不重,刚要挣扎着坐起,蓦地被他眸中的绝望骇住。
这眼神她是那般熟悉。一瞬间,前世被她刻意遗忘的某段记忆忽地泛上心头。
承香殿中,他第一次临幸她,她心如死灰。他一离开,她再忍不住,泪水无声地流了下来。贴身服侍她的一等宫女绿萝悄悄凑上来,告诉她宫里备有避子的汤药,问她要不要喝。
她毫不犹豫地点头同意了。当时,她并不知道,那碗药的功效其实是永久绝育,会对她的身体造成一辈子的损害。可即使知道了,只怕也会喝下去。那时她恨他入骨,怎么会愿意为他诞下子嗣?
也不知是谁偷偷禀告了他,他匆匆赶到承香殿时,她已将整碗汤药喝完。那时的他,也是这样绝望而愤怒的模样,望着她犹如笼中困兽,恨不得将眼前看到的一切都撕成碎片。
后来她便病倒了,昏昏沉沉间很多事都不大清楚,等她清醒后已被他移到了显阳殿中,只听说承香殿中所有的宫人都被杖毙,亡魂满殿,血染宫墙。
那时她恨他,从不觉得自己的选择错了,反而因他的暴虐更加厌恶他,与他越发水火不相容。可直到死前那一刻她才明白,她不过是个被陈括和萧太后设计的傻子,因为萧思睿对她的执念,才会被他们选中,打造为复仇复国的一柄利器。
那碗药,那碗让她永远失去做母亲资格的药,便是为了让她断绝所有退路,杜绝一切心软的可能。为此,他们不惜让她一宫的人付出性命的代价。
她怎么能怪他当时的绝望和疯狂?
如今,在他无意间听到了她绝情的话语后,她竟又看到了相似的眼神。
为什么?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在心中冒起:难道他竟还眷恋着她,在意她对他的心意,希望得到她的回应,哪怕前世她毫不留情地杀死了他?
一瞬间,她仿佛被这个猜想抽去了全身气力,一动都不能动,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反复盘旋:他怎么可能这么傻?
脑中却有另一个声音在告诉她:他就是这么傻。若不是傻,早就在她杀他时,他就该杀了她报仇;若不是傻,在这一世重逢时,他也该杀了她,而不是一次次地帮她,救她。
这一世,他没有对不起她,是她为了活命,不断地编织谎言,欺骗了他。她怎么能怪他得知实情后的愤怒和疯狂?
可,还是生气:就算这样,他就不能好好和她说,非要这么粗暴?活了两世的人了,一点长进都没有。
她望着他,眉尖微蹙:“您,究竟怎么了?”
他依旧没有说话,俯下身来。高大的身躯形成一片阴影,彻底笼罩住她娇小的身形,在她复杂难辨的目光中,大手落下。
粗糙的指腹描摹过她精致的眉眼,柔美的脸颊,又顺着下巴的线条划过她修长如天鹅的雪白颈项,继续往下,落到了她的衣带上,轻轻一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