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芷青被他搂在怀里,想要把他的爪子从自己胸前拉出来,双臂却不得自由。活了两世跟男人亲近如斯却是头一遭,而周鸿的手掌常年握兵器,早就磨出了老茧,粗砺的感觉抚摸她的肌肤,如果不是在床上躺着,她觉得自己早就软成一瘫泥,几乎要颤栗了。
“你无赖!”她骂人的技能实在没有点亮,以前是怼叶妈妈,那也仅限于母女间的呛声,此情此景实在超出了她的应对范围。
周鸿凑近了她耳边,小声道:“昨儿在船上,你的衣服都是我换的。你难道没看出来吗?你穿着的可是我的旧衣。”
叶芷青原本以为,自己早应该羞到了极点,可是听了周鸿在她耳边的这番话,只觉得自己现在就是油爆大虾里那只刚刚下了油锅,在高温中变色的虾子,红的不能再红,热的不能再热了。
周鸿侧头看到她原本泛着浅粉色的耳珠竟然更红了,绯色沿着脖子一直蔓延下去,他都要怀疑小丫头是不是从头到脚都变色了,若不是天光太亮,他都恨不得将她扒光了瞧个清楚。
如果刚认识的时候,有人告诉她周鸿是个衣冠禽兽,叶芷青定然不会相信。但是现在若是有人告诉她周少将军为人严谨刚正,她恐怕也会嗤之以鼻,暗笑对方看人没带眼睛。
后来还是她提起了卫央,两个人之间缠绵的氛围才被打破。
叶芷青之前一直记挂着卫央,只是醒来的时候哑婢是个不会说话的,周鸿才进来之时,两个人都沉浸在劫后余生的喜悦里,反倒没提这一茬。
听得叶芷青问起卫央,周鸿沉默了,将她扶起来靠床坐好,沉默了一瞬才道:“卫央已经牺牲了,周浩将他葬在了岛上,等你身子骨好点了,我带你去祭拜他。”
叶芷青的泪水当即夺眶而出:“怎么会?我以为他得救了!你们……没赶过来吗?”
周鸿叹一口气,摸摸她的脑袋:“傻丫头,当兵打仗哪有不死人的?每一场战役都是白骨累累。”
他的护卫里面,卫央最是向着叶芷青,而叶芷青也跟他相处的最为融洽,很多时候都拿他当弟弟相待,没想到最后卫央却是为了保护她而死,连诀别也来不及,怎不令人悲伤。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都是因为我,卫央才送了命!对不起!”她伏在周鸿怀里放声大哭,万般追悔,恨不得时光倒退,让那个少年能够活下来。
从小到大,叶芷青受过来自于叶妈妈的冷遇无数,外面人的冷遇就更不能尽数。因此对她好的人,她都恨不得还以对方两倍的好,哪怕是点滴温情都恨不能相报。而卫央为了保护她而送了命,就像一块石头一样压在她心上,沉甸甸的让她喘不过气来。
周鸿轻抚着她的后背安慰她:“乖,别哭了!卫央的愿望就是杀尽可能多的倭寇,为他的家人报仇。从踏进军营的第一天他就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样的情况,也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他要是知道你这么难过,也会难过的。”
叶芷青哭够了,推了周鸿出去,在哑婢的服侍之下换了自己的衣服,前去祭拜卫央。
容山岛是个葫芦形状的岛屿,码头就处于葫芦嘴,在葫芦底部一片稀疏的林间,新坟无数,都是此次在攻打容山岛之时倒下的水军将士们。
周浩被周鸿派人叫了过来,带着他们到了卫央的坟前,等叶芷青祭扫,在坟前痛哭失声,许久之后收声,才上前去,将一块系着红绳的玉递到了她面前:“这是卫央的遗物,我私自留了下来,给你做个念想。他以前常说你长的像他的姐姐,还曾经说过想要认你做姐姐,觉得你温柔又善良,杀了那么多倭寇,按他的话说,活着的每一天都是赚的,杀的倭寇越多赚的越多。他能够葬在张九山的老巢,亲眼看着这座岛被大帅带兵踏平,定然是死也瞑目了。你也不必太难过,马革裹尸才是军中男儿的归路。”
叶芷青接过玉佩,紧紧握在手心里,眼前浮现出卫央傻呼呼的笑脸,不禁又是泪落如雨。
祭拜完卫央,叶芷青就直接去了东楼医馆。
她高烧过后,身子还虚,一路走过来已经冒虚汗了,但是心里藏着一团火,总想为东南水军营的将士们做些什么。
连晖见到周鸿陪着叶芷青进来,还当她来找自己看病,都说医者不自医,这也能理解,再说他还未见识过叶芷青的医术,所谓眼见为实,小姑娘的医术到底如何,原本只凭一封信让他敬佩不已,但是她的年纪摆在那儿,又让他犹疑了。
“过来让我把把脉。”
叶芷青依言伸出手腕,连晖把完了脉,只说体内寒气还未除尽,还要多吃几幅药才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