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后跟着宋魁跟虎妞,刘嵩有心打发了两人离开,说了两回宋魁跟虎妞都不肯。
宋魁还再三表示:“宋某就是姑娘的护卫,若是连姑娘出门也不肯跟着,岂不是失职?再说刘副帮主出事不久,若是姑娘跟你在一起,宋某就更不放心了。”
言下之意是,刘嵩在外面结仇,现在跟叶芷青出现在扬州城内,若是教他的仇家见,岂不是要为叶芷青带来危险?
刘嵩如何听不懂老宋之意,只是不想跟他争执,只能呵呵干笑着在叶芷青面前夸他:“叶子,你身边护卫丫环倒是对你忠心耿耿啊。”
如果说虎妞熟知他的过往,还对他有些意见,那这位姓宋的护卫就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对他算得上不待见了。
他在叶府住了一个月,从来没见过老宋给他一个笑脸。
有次他还背着老宋跟叶芷青开玩笑:“宋叔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啊?每次见到我都板着一张脸。”
叶芷青大约是根本没有意识到老宋对刘嵩似乎有成见,还替老宋解释:“刘大哥不知道,宋叔天生长的凶神恶煞,我初次见他也害怕的不行,但其实他为人最好了,是个面恶心善的人,你不必介意,我很少见到宋叔笑。”
刘嵩颇有几分市井里学来的机敏,他那句话也不过是在试探叶芷青对宋魁的态度,知道自己一时半会不能得罪这位护卫,又无从知道他的来历,便也尽量远着些,待宋魁很是客气。
叶芷青对两人之间的暗涌毫无所觉,还笑道:“宋叔这话说的,倒好似我跟刘大哥吃顿饭是去赴鸿门宴。”
宋魁心道:可不是鸿门宴嘛!
他以前向来恩泰提过刘嵩对叶芷青似有觊觎之间,那时候周鸿尚在明州领兵,不能亲至。可如今就算周鸿在扬州城内,两个人却也早成陌路,除了来送过一回谢礼之外,两个人竟是再无联系。
宋魁也不能拦着别的男人接近叶芷青——他又是以什么理由去拦呢?
金华楼三楼临街的宴客厅里,今日坐着许多扬州官员,为扬州府君谢毓举行送别宴。
谢毓三年任职期满,又有谢家人上下活动,朝里有人好办事,他要带着家眷赴京任职。
扬州府的官员们都知道他是高升,巴不得与他拉上关系,趁着新任府君还未至,便可着劲儿叙旧,今儿一小宴,明儿一大宴,践行酒喝了一场又一场,就连谢夫人也对此非常不满,可拦不住属官们的热情。
今儿这场宴的规格略有些高,乃是淮安王发的帖子,还邀请了两淮盐运使周鸿,以及盐运使司衙门同知,扬州府其余叫得上名字的官员们,加上王府属官一起,占了金华楼三楼最大的宴客厅。
金华楼二楼尚分隔成许多雅间,但三楼却是整个楼层做成了敞厅,能容纳至少五六桌客人同时入宴,加之金华楼菜肴出色,扬州府很多官员缙绅豪商们宴请贵客,都喜欢提前预定三楼的宴客厅。
周鸿今儿来的稍早了些,他与扬州府的大小官员混的并不太熟,便独自负手站在三楼窗前,随意看街上风景。
近来周琪在盐运使司衙门住的如云得水,明州家里送了信来,催他派人将人送回去,都被周琪又哭又闹混赖过去了。
周鸿为此十分头疼,好话说了一箩筐不见效,逼急了也凶几句,周琪才不怕他,掐着小腰流着眼泪跟兄长哭闹,直闹的周鸿举手投降。
他回头想想自己从出生到如今所认识的比他小的女人里,敢拧着脖子跟他争执的,除了周琪,便只有叶芷青了。
原本只是随意想着心事,前一刻还想着叶芷青在他面前当真是一点也不肯让,后一刻就看到她跟个男人并肩而来。离的很远,周鸿只是随意一瞟,起先只当日有所思,他眼花了而已,哪知道定睛一瞧,虽不能瞧清楚她面上表情,却能肯定就是她的身影。
有些人,于千万人中,只消远远的瞧上一眼,就知道是她。也不知道是在何时何地练就的本领,却能毫不出错的把她从人海里分拣出来。
周鸿定定盯着远处走过来的身影,及止到了近处,才瞧清楚原来是叶芷青跟刘嵩并肩而行,面上挂着让他刺目的笑容,身后跟着宋魁跟虎妞,一行人径直往金华楼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