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琪恨的跺脚,静月在旁小声嘀咕:“小姐……咱们要不要回府告诉少将军?”
“告诉他有什么用?大哥若是有意,早就跟郭思晴退婚,娶了叶姐姐了。我算是瞧明白了,他根本就是在拖延,与其拖着叶姐姐,还不如让她另择他人呢!”她是个火爆性子,实在不太习惯拖拖拉拉。
静月为周鸿辩解:“少将军……也有他的苦衷吧?跟郭家退婚,还不能得罪郭家,也要想个周全的法子。”
周琪神色诡异:“静月,你不会是看上我大哥了吧?”
静月顿时尴尬不已:“小姐你胡说什么呢?”一张小脸涨的通红。
盐运使司府衙里,周鸿正挥笔写一封家书。
周夫人谴责的信一封接着一封,先是女儿离家出走,接着是儿子不肯把女儿送回明州,还招来亲家母郭三夫人的信,信里对周鸿极为不满。
周夫人对自己精心挑选的儿媳妇很是满意,郭思晴符合她对未来儿媳妇的所有设想,家世不错,样貌才情教养,乃至于做母亲的对周鸿让郭三夫人下不来台颇有微词。
周鸿笔走蛇龙,等纸上的墨迹干了之后,便唤梁进侍候:“尽快将信交到父亲手里。”这封信是写给周震的,将郭三夫人来扬州之后听从乔立平教唆,对盐务之事指手划脚,以姻亲之名试图让他听从于乔立平。信的最后还将周夫人蓄意侮辱叶芷青之事袒露,将二人棒打鸳鸯,请示周震决断此事。
才将梁进打发走,外院的小厮就来通传,乔立平派人送了帖子,请他傍晚前去游西湖。
时近初秋,暑热终于降了几分。自上次查封药膳坊一事之后,周鸿与乔立平的关系便进入了严冬。使司衙门的官员有一小撮摇摆不定,骑在墙头看两位上司过招,只等决出胜负。另有一部分属官是乔立平的忠实拥趸,利益与之休戚相关,都是捆在一根绳上的蚂蚱,盼着周鸿尽快结束任职期,或者犯了大错被赶回东南水军营。
两人之间冷了这么久,乔立平既然先给了台阶示好,周鸿便顺着他给的台阶往下走,吩咐护卫备车,前往西湖。
西湖堤上杨柳依依,细雨霏霏。周浩撑伞随侍在侧,向着画舫走去,还感叹这雨来的不是时候,出门的时候都是晴天,到了湖边就下起雨来。
乔立平带着几名心腹站在船头接了周鸿入内上座。周鸿放眼舱内,今日前来的除了一部分盐务官员,竟还有好几名大盐商位列其中。诸人落座之后笙竹歌喉响起,舞伎美婢渐次入场,画舫缓缓驶入湖中。
烟雨如雾,乔立平数次向周鸿敬酒,当着座中诸人,周鸿自不会给他难堪,二人言笑晏晏,倒好似把酒言欢,将前仇都泯了。
座中诸人观两人神色,也渐次松了口气,席间觥筹交错,渐次热闹了起来,更有玉手美人手执酒壶随侍在侧,媚语娇言向周鸿询问:“奴家再为大人斟一杯酒可好?”
周鸿略一点头,那美人便斟了浅浅半杯酒,大着胆子亲自送到了他嘴边,双目楚楚,如水波荡漾,整个身子似乎也柔弱无骨,往他身上靠了上去。
乔立平笑吟吟看着这一幕,还有盐商凑趣:“慕姑娘莫不是对周大人有意?”
慕秋月低垂着一截玉白无暇的脖颈,半边脸颊涌上绯色,此时无声胜有声,凑趣的盐商便大胆向周鸿建言:“慕姑娘平日里只弹琴对诗,却不曾陪侍。大人若是喜欢,不如将她带回去随侍”
周鸿沉吟不语,慕秋月已经贴到了他身上,忽听得画租舫外面喧哗不已,有护卫大声呵斥,兵器相击之声不绝于耳,有小厮快步进来,向乔立平耳语。
乔立平面上阴晴不定,余光却不住去瞧周鸿的面色。
周鸿一把推开靠上来的慕秋月,面色沉肃,心里无数个念头盘上来:乔立平恨他入骨,难道今日摆的是鸿门宴不成?
慕秋月讶然抬头去看他,男人英俊的脸庞之上并非是对她的厌恶,而是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心下悄悄松了一口气。
画舫里已经躁动不安,盐商与不少属官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交头私语,也有各家随行的小厮进来悄悄回话。很快周浩也匆匆进来,俯身向周鸿耳语:“大人,外面有十来个人,好像是早就埋伏在画舫上的,大骂乔大人以前与盐帮勾结,现在却想斩草除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