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老爷子自己玩不说,还要拉着孙子科普什么循环系统、呼吸系统、消化系统、生殖系统之类的,还亲自拉着傅奕蒙去观察跳动的心脏、用芦苇管子插入青蛙的喉部往里吹气,让他观察逐渐膨胀起来的肺部结构;还指着被抽筋剥皮的青蛙兔子让他认识咽、食管、肠胃、肝脏、胆囊等等。
连晖在旁当助攻,时不时帮个腔,或者与傅老爷子争论几句,场面煞是热闹。
而柳记东家悠哉悠哉坐在旁边饮茶,面对两名加起来一百几十岁的医痴露出“欣慰”的笑容,让被傅老爷子强拉着科普动物内脏器官工作情况的傅奕蒙实在无语的很,禁不住发出感叹:“柳夫人,这些青蛙跟兔子上辈子是与你有深仇大恨吧?!”连痛快的死也求而不得。
叶芷青义正言辞:“傅公子这话说的有失偏颇。这些青蛙与兔子能够为医学事业的进步而献身,造福人类,有佛家舍身饲虎的慈悲心肠,是在积大功德!”
傅奕蒙:“……”能将虐杀动物说的这么冠冕堂皇,他只服眼前之人。
他玩笑道:“这些动物积没积大功德不知道,夫人造杀孽在下却看出来了。”
傅老爷子眼一瞪,毫不客气照着他的脑袋就是一巴掌:“臭小子你瞎说八道!叶丫头所做之事虽骇人,却关乎无数性命,将来不知道有多少人受惠,你懂什么?”
傅奕蒙自十六岁之后就不曾再被祖父教训过了,凡事思谋周全妥帖,学着打理傅家的生意,后来独挡一面,在整个西南之地也是响当当的人物,虽有庶出的二叔三叔以及隔房堂兄弟们对比着,他仍然是傅家最有出息的弟子,傅岩的骄傲。
事隔多年,托柳夫人的福,让他再次重温幼时挨揍的场面,一时之间都有些傻了,长袖善舞的傅家三公子都有些结巴了:“祖……祖父,孙儿只是开个玩笑!”
“开玩笑也不行!”
叶芷青低头饮茶,假作对眼前一幕视而不见,但傅奕蒙分明瞧见微翘的嘴角,仿如看笑话一般,这使得他送柳夫人离开别院的时候,不禁埋怨:“夫人当真好本事,与祖父认识没多久,竟能惹的祖父对在下动怒!便是瞧在你我两家曾是生意伙伴,在下替夫人处理了一批货物的情面上,也不该看在下的笑话啊。”
没想到柳记东家的想法异于常人:“老爷子赤诚之心,一心埋头钻研医学不理俗事,都说老小孩老小孩,三公子不会哄老人就算了,难道连孩子也不会哄?千依百顺总会吧?凡事顺着老爷子的意,让他老人家高兴高兴,难道不应该?”
傅奕蒙老实承认:“不瞒夫人说,在下当真不会哄孩子!”既不会哄老人,也不会哄孩子,纵然生意做的再厉害,怎么还是觉得有一丝挫败感?
“不会哄就学学吧!”
叶芷青真没想到,她不过随口一句“学学吧”,倒让傅家三公子改日果真扔了个大麻烦过来。
次日她再应邀前往傅家别院,才进大门就被个七八岁的男孩子拦住了路,瞪着大眼睛问她:“你就是那个很会哄人玩儿的柳夫人?”
叶芷青见他虎头虎脑,颇有几分骄矜之气,但看年纪跟贤哥儿差不多,心里不由发软,弯腰问道:“这话是谁说的啊?谁说我会哄孩子?”
男孩子嘟囔一句:“……我就知道他是骗人的!”怏怏不乐道:“他还哄我过来,肯定是又要去哪里做生意,想把我丢在邕州,我就知道!”
叶芷青心里一合计,猜道:“你爹……是傅三公子?”
男孩子心情正不好,闻言朝她翻了个白眼:“你都知道了还问?”却是个被惯坏的小少爷模样。
叶芷青自然不会同个小孩子一般见识,况且见到这孩子便不由想到了贤哥儿,不由就想亲近,也不知道这么大的男孩子喜欢些什么,心里都想些什么。她弯腰牵住了小男孩的手,感觉握着的小手挣了两下,似乎也没有非要挣开的迹象,却是有几分别扭的嘟着嘴任由她牵着往前走了。
傅府的下人们远远看见了,小跑着过来哄他:“小少爷,您几时跑出来了?公子方才还派人找您呢,担心您走丢了。”
小家伙一脸的不耐烦:“我有那么蠢吗?在院子里也能走丢?!”
那人正是傅奕蒙身边的长随,大约平日也对这小少爷没辙,被他质问还要好生回答:“小的没那个意思,小少爷您别误会。”陪笑向叶芷青道:“夫人,让小的来牵着小少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