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很晚的时候,侯丰又打来电话,言语虽然一如既往的谦卑,但主体精神变了,说什么也要跟张逸夫同往,一来张逸夫人生地不熟,怕出危险;二来各地民俗传统不一样,怕惹事;三来有他在,也方便找相关单位的人引领调研。
张逸夫实在推辞不过,再说自己一个人考察也实在自由散漫过分了,无奈之下只得应了,告诉他春节放假后出发,侯丰提出放假期间陪张逸夫在坤明附近转转,张逸夫也婉拒,还是别耽误人家过节了。说了半天,最后侯丰才说到春节值班的事情,其他领导都有安排值班,但张局长您老刚来,可以不安排,当然你为了摆姿态想加进去,也不是不能。
这就是最逗的地方,一年360天大家喝茶看报纸,就这几天玩儿命的表现。
没辙啊,这是传统,是规矩,张逸夫还是决定让侯丰安排了,还刻意说明,其他领导家都在坤明,年三十儿要回家过节,自己无所谓,房间里闲着也无聊,不如距离调度室混着。
更晚一些的时候,安排发到了bp机上,张逸夫的值班时间果然安排在了年三十,也就是次日的晚班儿。
之后的十几个小时,张逸夫都是在睡眠以及对《云计划》的思考中度过的。
思考的过程中,他也想到了更多的东西,一些跟自身利益相关的东西,没事儿下步闲棋总没错,投资小收益大。
许多人认为中国的发电行业都是国营的,五大发电集团就是一切,几乎是这样,但不全面。五大发电集团是在电力改革最关键的时候,一堆大哥凑在一起,权衡各方利益切蛋糕,最终切出来的五块,基本就是把原先电力部所属的火电厂瓜分一下,保证各方资源不至于差太多,于是今后这五个庞然大物每年财报亏的一个比一个多,这个惨啊。
值得注意的是,有两方面的发电资源并非囊括其中。
首先就是除了五大集团之外的四小豪门。
虽然原则上讲四小和五大同样都是国企,但他们在血统上是有差别的,五大是老牌电力部资源拆分而来,本质上相当于兄弟五个,高矮胖瘦与相貌相仿。
而四小豪门则不同,根子都不是传统的电力部一脉,有的是煤炭能源系的,有的则自成一脉,在管理与股权上也更为自由一些,由于摊子小,术业各有专攻,因此在公开的财报中它们的精英效率更高,但资源占比和影响力,依然无法与五大相提并论。
再之后则是以三溪集团为首的水电一脉,由于不需要“煤炭”,也不用架“光伏板”,水电一脉在生产成本上拥有了先天优势,外加管理集中,自己管自己这一片,日子必然过得很舒服,美中不足的是发展空间有限,吃够了自己地盘的流域后,要么在电网公司不遗余力地征求更高的发电任务,要么就只能把眼光瞄向国外,说是国外其实也就是亚非拉……
这一系列根正苗红的国企之后,终于轮到了可怜的民营电力企业。
“可怜”只是描述它们受政策限制,往往一个政策突然性的变化,数十亿的投资都要打水漂,但它们之中,但凡混出头的,其老板必是文武双修,傲可雄踞一方,耸可跪舔一年的大能人,搞这个就是你造化到了,一旦熬出来,你就是神,当然在这个局面中,真正算是熬出来的两只手数的过来,其难度并不比混到高官干部要低。
他们的思路也很清晰。
火电,搞不出什么名堂,虽然会有“集资办电”的政策出台,但旨在吸引外资,通常也就是在一个区域内规划一个电厂,之后等政策,生存空间小,环境恶劣,能收回投资就是万幸了,至于扩张?有五大四小前面顶着,不要聊了,民资火电,别说北漠,单丰州冀北这种规模的电厂恐怕都无法实现。
因此这些能人的目光很自然地瞄向了其它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