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姳并不是精通篆书,不过是上闺学和同窗一起闹着玩,就会“救我”这两个字。当时两个小姑娘只当是笑话,哪知道有一天真会派上用场呢。
按书里的情节,原主是在被庆阳侯拘禁之后,才设法向朋友求援,用的就是这个办法。
现在陆姳预知有危险,当然要把求救的行为提前了。
推开门,一个四五十岁的仆人拦住了她,“大姑娘,二爷二奶奶吩咐了,您不能出去。”
陆姳微笑,“谁说我要出去了?牛叔,我只不过是想给邓家大姑娘送条帕子。”
“不行。”牛叔摆摆手。
陆姳道:“叔叔婶婶只说不许我出去,没说连条帕子也不让送,对么?牛叔你也知道,邓大姑娘和我是同窗,我和她很要好的。这条帕子我早就答应了送她,如果今天不送过去,她会生气的,说不定会上门来兴师问罪。她是邓参将的掌上明珠,脾气可不大好。”
“这个……”牛叔犹豫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是不愿意替陆姳往外头送东西的,可是邓参将不是好惹的,邓大姑娘也不是好惹的,他一个客栈的仆役,哪敢得罪这些人。
陆姳四下看了看,低声道:“我爹我娘给我留下两床棉被,都是棉布里子,大红锦缎被面,不管是娶媳妇还是嫁闺女,有了这棉被都是长脸面的。牛叔若不嫌弃,我便送了给你。”
牛叔大喜,“这如何使得?”口中客气着,手已经不听使唤的伸出来了,陆姳将帕子递给了他。
牛叔展开帕子看了,见并无夹带,先就放了一半的心,又见上面有殷红的两团,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陆姳解释,“这是古画,邓大姑娘要的就是这个。”
最早的象形文字确实像画,牛叔左看右看,没看出来什么不对的,折好帕子,“大姑娘的吩咐,小的怎敢不听。”
陆姳从手腕上取下一个银镯子,“牛叔,你把这镯子当了,替我买几样草药。”
陆姳要的这些草药都不贵,牛叔算了算账,当了银镯子买完草药,还能落下不少,赶忙答应了。
黄昏时分,陆姳正制着药丸,窗户吱吱扭扭的开了,两个黑色身影跳了进来。
“琪华,琪玮。”陆姳喜上眉梢。
“呦呦,你还好吧?”邓琪华三步并作两步到了她面前,拉着她上下打量,“用血写求救信,吓死我了!”
邓琪玮并没开口说话,幽黑双眸中却满是关切。
“我还好。”陆姳忙宽慰她,“你看,我从头到脚,哪儿都没事。之所以用鲜血写求救信,只是因为没有纸笔。”
邓琪华围着陆姳前后左右看了好几遍,确定她没有受伤,这才放下心,“呦呦,还好你没事。”
陆姳心中感动。
她在鹿家的名字是鹿鸣,邓琪华自和她同窗第一天起便叫她呦呦,数年来一直待她亲热,拿她当最好的朋友。
按原书的情节,邓家不久后迁居京城,即便在原主被全京城贵妇名媛嘲笑讥讽的时候,邓琪华也是站在她这边的。
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斯世当以同怀视之。
陆姳招呼邓氏兄妹坐下,微笑道:“琪华,琪玮,邓伯伯在参将这个位子上也坐了十年了,咱们设法让他立个功,升升职,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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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邓琪华的父亲邓飞,一直想要飞黄腾达,后来投靠了北安王扬景佩,升官进爵,很是风光了一阵子。
但是,当扬景佩以谋逆罪名被诛杀之后,邓飞和扬景佩其余的心腹一样,本人被杀头,家人被流放,家产入官。
邓家的前景,很是不妙。
陆姳不想看到那样的情节发生。
邓飞之所以投靠北安王,无非是怀才不遇久了,想要找个靠山。如果他能建功立业,能凭本事凭机遇青云直上,又何必在诸王相争、前景不明的时候选择站队,唯北安王马首是瞻?
陆姳向邓琪华求救,目的是双赢,既要让她自己逃离险境,也要让邓家避开之后的劫难。
“立功,升职,谈何容易。”邓琪华摇头。
“说来听听。”邓琪玮却道。
陆姳向西方指了指,“西楼被庆阳侯肖玻包下来了,整个西楼住的都是庆阳侯府的人,你们知道吧?肖玻这个人名声很坏……”
“呸,什么名声很坏,他根本不是人!”邓琪华气得脸通红,冲西楼方向狠狠的啐了一口。
邓琪玮眉头紧皱,“不提他。”
庆阳侯肖玻实在臭名昭著,邓琪玮不愿意妹妹、呦呦提到这个恶魔,仿佛提到肖玻的名字,对两位姑娘就是一种亵渎。
陆姳柔声道:“不提他可不成。邓伯伯若要立功,便是要拿下此人,把他送进监狱,再踏上一只脚,令他永世不得翻身。”
“真的么?”邓琪华又惊又喜,简直不敢相信,“呦呦你真的有法子拿下此人?他是位侯爷,他的先人曾为我大周王朝立下汗马功劳,高祖皇帝赐肖府免死铁券,更何况朝中有人保他……”
陆姳微笑,“肖玻是刘太后的人,无论如何作恶,刘太后总是不肯加诛。不过,肖玻瞒着刘太后做下一件恶事,这件恶事如果被揭穿,刘太后不仅不会再保他,还会恨他入骨,将他碎尸万段。”
迎着邓琪华热切又有些疑惑的目光,陆姳缓缓的道:“肖玻身边现拘着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这少女身份非同小可。自她失踪后,刘太后食不知味,夜不能寐,衣带渐宽。”
“什么人这么重要?”邓琪华纳闷。
陆姳迟疑了下,“似是刘太后娘家哥哥的私生女儿。”
“如此。”邓琪华恍然大悟,“亲侄女啊,那难怪。”
陆姳微微笑了笑,没有多作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