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2 / 2)

“都是那个死丫头害的。”钱氏喃喃咒骂着陆姳,也跌坐在鹿二郎身旁。

鹿小鹊以手掩面,“完了,我的名声算是完了,咱家又摊上了人命官司,以后咱们可怎么办啊?”

鹿二郎和钱氏也是愁苦,一家三口像三滩烂泥似的瘫在地上,连放声大哭的力气也没有,又是恐惧,又是痛恨,惶惶不安。

鹿小鹊的事对她来说是灭顶之灾,对庆阳侯来说却根本不是事,他见官兵除了鹿小鹊别无所获,知道他自己福大命大又逃过一劫,大感得意,气焰嚣张,“老子清清白白的人平空被你们泼了脏水,这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张季青,你给老子……”

正要折辱张侍郎,只听张侍郎冷冷的道:“老贼,你身上万千罪恶,但方才这句话没说错,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本官宁可相信煤是白的,都不能相信肖老贼是清白的。来人啊,这老贼房里一定有机关,快到铁匠铺、木匠铺找能工巧匠,今晚非破了老贼的机关不可!”

“张季青你大胆!”庆阳侯大怒。

张侍郎冷笑一声,命人搬了把太师椅过来,大马金刀的坐着,不怒自威。

庆阳侯本来是打算等这些人如意算盘落空时讥刺奚落、嘲弄折辱张侍郎的,见张侍郎败而不乱,气得跳脚。

张侍郎带着一众宾客坚持不肯走,包围客栈的官兵纹丝不动,张家仆人大声旗鼓的请匠人去了,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夜了。

不管庆阳侯如何大发雷霆,张侍郎只管稳稳的坐着,给他来个以不变应万变。

庆阳侯怒极,命他的手下,“动手!打死了都算本侯的!狠狠的打!”

“殴打官兵是什么罪,扰乱公务又是什么罪啊。”张侍郎慢条斯理的问。

“回大人,殴打官兵、扰乱公务,视情节严重与否,轻则入狱,重则杀头。”张侍郎身边有人响亮回答。

这话当然是说给庆阳侯的手下说的。

“侯爷,强龙不压地头蛇啊。”他的手下虽然嚣张惯了,但人在外地,气势没有从足,怕了。

庆阳侯气得命人去叫丁三强、丁四健,这兄弟二人是他重金聘请的江湖异人,武功高强到了常人难以想像的程度。可今天也不知是怎么了,庆阳侯让人找了两回,都找不着丁氏兄弟的踪影,庆阳侯七窍生烟。

这还真是虎落平阳任犬欺,他堂堂庆阳侯,离了京城,小小县城的官员都能拿捏他了!张季青都敢跟他耍横了!平时贴身保护他的保镖都找不着人了!

张侍郎稳如山,一向狂妄的庆阳侯心里开始打鼓。

今天的事,处处透着邪性。

如果张季青真的咬死了不放,真找个能工巧匠把机关解了,搜出人来,那可就完了。

刘太后警告过他,以后再也不许为非作歹,否则一定国法处治。

明明天很冷,庆阳侯却开始出汗。

当县令任若光求见的时候,庆阳侯马上就答应了。

他需要瓦解对方,分而击之,张侍郎是肯定不行的,邓参将他不认识,也就是任县令还见过面吃过酒,算点头之交。

任若光神情凝重的要求密谈,庆阳侯答应了。

暗室之中,任若光眼中含泪,一揖到底,“侯爷,您大人有大量,把小女放了吧。小女娇痴,不堪服侍……”

庆阳侯摸不着头脑,“任县令,你这话是怎么说?本侯从没见过令爱。”

任若光眼泪都下来了,“小女不见了!她的侍女说,她被人掳来了西楼!侯爷,下官知道您肯定不会做这种事,定是侯府下人打着您的旗号胡作非为。侯爷,下官不为别的,只要能找回小女,下官悄悄的带了她走,一个字也不会对外人说的……”

“本侯真的没有。”庆阳侯惊愕万分,颇觉委屈。

可任若光不相信,鼻涕一把泪一把,口口声声求他放了孩子,“侯爷,只要您放了小女,张大人那里下官一定代为转圜,让参将退兵,还侯爷清净。”

庆阳侯解释不清楚,想了半天,叫了个心腹进来,拉他到耳边,小声交代了几句话。心腹答应着去了,过了一会儿,带了两个女孩儿过来,“县令大人,这可是令爱?”

任若光放眼望去,见两个女孩儿赤脚站在地上,被铁链锁着,嘴巴被堵得紧紧的,满脸惊惶、绝望之色,吓得几乎尖叫出声。

这个庆阳侯,肖玻老贼,果然不是人!

这两个当然不是任婉柔,庆阳侯挥挥手,命人把这两个女孩儿带下去了。

听着铁链的声响,任若光心里沉甸甸的。

如果说之前他只想救自己亲生女儿的话,现在他是连这些可怜的姑娘也想搭救了,太可怜了……

任若光见不到自己的亲生女儿,急得坐在地上哭,以手捶地,悲痛欲绝。

庆阳侯瞧着任若光不是装的,“任县令,你也是一片爱女之心,可本侯真的没有抓她。”知道他如果不把藏人之处让任若光看,任若光是不会帮他的,今天这个难关是不会度过的,只好带任若光到了另一个屋子,指着靠着墙的一排柜子,“本侯的人全部在这里,再没有其余的了。任县令,本侯便让你看一看,去个疑,你的女儿当真不在本侯手里。”

庆阳侯打开柜门,手伸将进去,不知摸着了什么东西,向右拧三下,又向左拧三下。

任若光摒住了呼吸。

吱的一声轻响,像是有扇门在打开。

原来柜子里还有层暗门,暗门里来夹层,夹层十分狭窄,仅容得下一个身材苗条、骨瘦如柴的姑娘。

任若光看着里面那些凄惨绝望、被铁链捆绑、被塞着嘴巴的姑娘,惊怒到了极处。

这哪里是庆阳侯的卧房,这是人间地狱!

任若光血往上涌,突然猛的向前抱住了庆阳侯,咆哮怒吼,“肖玻老贼,你丧尽天良!”

任若光冷不丁的这一抱这一吼,庆阳侯大惊失色,“任若光,你这芝麻大的小官儿,竟敢坑我?放开,我是一品侯,世袭罔替,铁券免死,不是你能得罪得起的,放开我!”

任若光的叫嚷声传到外面,陆姳大惊,“任县令不是应该探知机关之后便出来么?怎地和老贼当面闹翻了?事情有变,快,上楼!”

邓参将拨剑高呼,“捉拿恶贼!”率领着士兵往楼上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