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姈儿,你有心事?”陆千奇对着陆姈的时候,非常细心。
陆姈魂不守舍,“二哥,往后如果我离开了,你不要舍不得,不要想我……”
“你为什么要离开?”陆千奇跳起来了。
陆姈鼻子发酸,“府里来了个妈妈,是从静县来的,知道当年的事……二哥,我的身世就要查清楚了,我会被我的亲生父母带走……”
“不,谁都不能带走你!我不许!”陆千奇怒发冲冠。
陆姈默默流着眼泪,心里却舒服多了。
有二哥保着,谁能赶走她?谁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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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最后一位客人,陆姳和谢夫人一样深感疲惫。
但她知道奚妈妈到了,顾不得歇息片刻,便亲自出动,把奚妈妈带到了谢夫人面前。
“仔细看看,你认得这位夫人么?”陆姳问。
奚妈妈胆怯不敢看,被陆姳再三鼓励,方壮着胆打量了谢夫人一番,头又很快低了下去,“不认得。”
她不认识谢夫人。
谢夫人皱眉,命人把奚妈妈带下去了。
“这会不会是个假的,怎会不认得您?”陆姳疑惑。
谢夫人沉吟,“十几年过去了,我的样子变了许多,她认不出来也不稀奇。可惜姚婆婆出城探望她弟弟去了,若是她在府里,和这奚妈妈见个面,或许两个人会相互认得。这样吧,差人去催姚婆婆早日回府,让她和这个奚妈妈见上一见。”
“娘说的是。”陆姳想起来姚婆子也是当年的知情人,欣然同意。
谢夫人差了心腹出城去请姚婆婆,又差了妥帖的丫头服侍奚妈妈,务必让奚妈妈在府中住得安心。
姚婆婆是第二天下午晌回到府里的,彼时陆姳正和陆娟一起喝茶聊天。
陆娟多年来在侯府都没有朋友,姐妹们都嫌弃她、厌恶她,独有陆姳不在意外表,称赞她心地善良,性情温顺,踏实耿直,陆娟既欢喜又感激,壮着胆子来找陆姳玩。陆姳才得了上好的红茶,便请她喝下午茶,陆娟高兴得眼睛都亮了。
春七进来禀报,“姚婆婆回来了,夫人命她去见奚妈妈了。”
陆姳点头,“知道了。”
甚好,姚婆婆去见奚妈妈,这位奚妈妈到底是不是当年客栈事件的目击者,很快便见分晓。
如果这位奚妈妈真是当年客栈的仆妇,事情就好办多了。
陆娟有些不安,“三姐姐,我是不是打扰你了?如果你有事,我可以改日再来。”
陆姳亲手替她续了热茶,“不,我这会儿正闲着,你多坐会儿无妨。”
陆娟感激不已,端起茶杯,手是暖的,心也是暖的,“三姐姐,或许你不相信,这是我生平头一回跟府里的姐姐喝茶、聊天,头一回被当作客人来尊重……”
“不是当作客人,是当作姐妹。”陆姳含笑纠正。
陆娟激动得哭了,“姐妹,你当我是姐妹。”
眼泪越流越多,陆娟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父亲常年不在家,母亲不爱理会我,姐妹们嫌弃我,你是第一个对我好的人。”
陆姳拿出手帕替陆娟拭泪,心中颇为同情。
那个边氏真是个怪人,相貌再奇特,陆娟也是她的亲生女儿。边氏冷落苛待自己的亲生女儿,不给陆娟一丝温情,让陆娟可怜到了这步田地,简直匪夷所思。
“姑娘,不好了!”一向稳重的春七有些慌张的跑进来,神色惶急,“姚婆婆才到偏院,便发现奚妈妈已经死了!”
“死了?”陆姳大吃一惊。
她当机立断,“走,咱们马上过去看看。”
陆姳匆匆起身,“四妹妹,对不住,改天我再请你饮茶。”
陆娟呆了呆,长腿迈开,三步并作两步追上陆姳,“我和你一起去。”
陆姳脚步不停,“不,你快回去吧,死人有什么好看的?”
陆娟一脸严肃,“你当我是姐妹,你遇到事了,我必须陪着你。”
陆姳见她死心眼儿,便没再拦着,“你若不怕,跟我一起去也可以。不过你最好回去,省得晚上做恶梦。”
谢夫人闻讯赶来,把陆姳、陆娟一起拦下了,“小姑娘家,可见不得这些。呦呦,娟儿,你们回房歇着,这里的事我自会处理。好孩子,听话。”
陆娟听到谢夫人哄孩子似的柔声细语,幸福得快要晕过去了,“大伯母,你也不嫌弃我?”
谢夫人柔声道:“大伯母从来没有嫌弃过你。只不过从前因为谢家的事,我处境尴尬,不好和你亲密,恐反倒牵连了你。”
“我不怕。”陆娟又有了一个不嫌弃她的人,美得冒泡。
陆姳扶着谢夫人,“娘,我不是温室里的花朵,死人有什么啊,我不怕。”
“我不怕。”陆娟也不知是在说不怕死人,还是在说不怕被谢夫人牵连。
谢夫人叹气,“娘也知道,我的呦呦不是寻常闺秀,只是没想到,娟儿也如此大胆。”不再赶陆姳、陆娟两个人走了。
谢夫人命人去叫来陆千里,“家里出了人命案子,还是要报官的。”
陆千里不许谢夫人、陆姳进去,“死人很可怕,娘、妹妹、四妹妹不要进去,恐吓着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