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时日,他兄弟俩忙着审犯人,陆姳则是送去表格后便不再惦记这件事了。
陆千金很忙的,亲人多,亲戚多,朋友多,光是请客吃饭就够她操心的了。
客人都是她的新朋旧友,新婚燕尔的任婉然,明媚欢快的邓琪华,以及荆鸿、齐荣殊、刘恬如刘恬适姐妹,依旧请了陆婧陆妩等人相陪。
众人免不了问任婉然婚后的情形,知道她在裴家得到公婆善待、夫婿敬爱,都替她高兴。花氏和任婉柔的事众人多多少少知道一些,任婉然也不刻意隐瞒,“父亲命继母带着二妹回老家侍奉祖母,继母不愿意,二妹也不愿意,途中多有波折。不过,回到老家后,继母和二妹都安生了。”
众人都笑,“那可不么?老家住着最安逸了。在京城时不愿回老家,真住到老家,便知道好处了。”
说说得委婉,其实谁都明白是怎么回事。花氏和任婉柔能甘心回老家陪任老太太种地务农么?当然不愿意了。不过,任老太太能教出个进士儿子,那也不是平常的村妇,任若光真拜托她管教花氏、任婉柔,她下狠手,还不把这母女俩管得服服贴贴。
陆姳笑得尤其开心。
花氏和任婉柔以后就在乡下过苦日子吧。任家老太太是个实在人,知道了花氏母女换亲替嫁的丑事,能给这两个人好脸色才怪了。老太太过惯了苦日子,不管任若光寄回家多少银两,她一直坚持自己种地,花氏和任婉柔回老家后也逃不掉,以后自种自吃吧。
这花氏和任婉然遇到任老太太,和陆千奇遇到陆广满有些相像。不过陆姳到底偏心自家人,觉得陆千奇还是比花氏和任婉然好多了,相信经过六叔的悉心教导,能把陆千奇给扳回来。
刘恬如正和陆婧说话,“我家有位九妹妹,什么都好,就是胆子太小了些。姑母最偏爱九妹妹,知道我们今天来贵府,还说让把九妹妹也带来呢。不过九妹妹胆子太小了,离不得姑母,姑母只好算了。”
陆姳慢慢品着果子酒,摇头。
刘恬如家的九妹妹,不就是那位星辰姑娘么?有趣。
齐荣殊热情的邀请,“呦呦,改天我也请回客,你一定要捧场啊。”
陆姳笑咪咪,“那是自然。不过,请客的日子你先知会下我,我得先和我大哥商量,看他那天是不是当值,有没有空。我爹我娘说了,但凡我出门,必须有大哥跟着,送我过去,接我回来。”
“你这么宝贝啊。”荆鸿等人很是羡慕。
“你太淘气了吧,”陆婧等人却以为是陆姳太爱惹事了。
齐荣殊开心极了,眉眼弯弯,“好啊好啊,我这边定下日子,先知会你,看看你大哥得不得空。”
这天齐荣殊回到常山大长公主府,用羡慕的语气讲了这件事,“……要请呦呦,得看她大哥是不是有空护送。我觉得像呦呦这样真是很受重视,我也想这样。”
恰巧她哥哥齐荣亭回府,齐荣殊赶忙提要求,“哥哥,你看看人家平远侯府的千金,府里多重视,多有颜面啊。以后我出门赴宴,你如果有空,也跟着护送我,行不行啊?”
常山大长公主倚在罗汉榻上看猫儿打架,闲闲的道:“他必须有空。”
齐荣亭不服气的嚷嚷,“为什么我一定要有空?我还要读书,我还有正事,难不成我一个大男人,整天围着妹妹转啊。”
“住口。”常山大长公主不耐烦了,“你一个就会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有什么正事。不好好护送妹妹,仔细你的皮。”
第53章
齐荣亭委屈极了, “怎么会只知道吃喝玩乐, 我好歹也是国子监的监生, 读圣贤书的。读书难道不是正经事?”
“还好意思拿读书说事。读书人, 敢不敢让老师考上一考?”驸马齐伦自外进来,戏谑笑道。
齐荣亭连忙摆手, “考试就算了,算了。前日国子监才考过, 回家接着考,考糊了可如何是好。”
齐伦、齐荣殊父女把他好好笑话了一通。
齐荣亭还不甘心,“好吧, 就算我没干过正事, 那妹妹呢?她出门做客会友, 一样也是吃喝玩乐,不是正事。”
齐伦道:“你吃喝玩乐不是正事, 妹妹吃喝玩乐便是正经事了。你不必不服气,这个道理为父好生给你讲讲。你身为男子, 少年时学文习武, 成人后方能为官为宦,造福一方;妹妹身为女子, 将来又做不了官, 读书明理即可,闲来无事,不就要吃喝玩乐了作消遣么?所以她吃喝玩乐是正事。”
齐荣亭明知是歪理,但没办法和父亲理论, 赧然一笑,“好好好,往后我也学学平远侯府的大少爷,但凡妹妹出门,亲自护送。”
“平远侯府的大少爷。”齐伦若有所思,“很爱护妹妹么?”
常山大长公主也是好奇,招手叫过齐荣亭,“平远侯府的大少爷,人品如何?”
齐荣亭打个哈哈,“陆大少爷早就进了武骧卫,听说人品特别好,不过我都是听说的哈。”
齐荣殊扮个鬼脸,“你当然是听说的了。人家陆大少爷都进武骧卫了,你还在混日子,肯定和人家说不上话。”
齐荣亭咦了一声,“咦,妹妹,你提起陆千里,好像很有好感啊。”
齐荣殊满脸绯红的啐了一口,“呸,我和陆三姑娘要好,陆大少是她亲哥哥,提起陆大少当然全是好话啊。譬如说陆三姑娘和她家里人提起哥哥你,自然也是一样的。”
齐荣亭哈哈一笑,“别了,我虽不才,这一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陆三姑娘提起我,不可能有好话。你们还记得不,那回陆三姑娘向扬景明叫板,我是十名陪客之一,扬景明在陆三姑娘眼里就是个废物,我是扬景明请去的人,估计和扬景明差不多。”
“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说得好像人家三姑娘见了你还会认识一样。”常山大长公主、齐伦和齐荣殊一起笑话他,齐荣亭无话可说,嘿嘿干笑。
常山大长公主找个借口支开一双儿女,和齐伦低声商议着什么,齐伦连连点头。
齐伦托人到武骧卫打听了,挑了个陆千里不当值的日子,下了请贴。
陆姳问过大哥,大哥点了头,陆姳亲自写了回贴。
这天陆千里把陆姳送到常山大长公主府,恰好齐伦请假在家,出来陪客。
齐伦在翰林院任的本就是闲职,他又是驸马,更是没人管束,清闲富贵说的就是他了。所以齐伦会请假在家,陆千里并不奇怪。齐伦提起府中收藏有一柄含光剑,邀陆千里一齐欣赏,陆千里爱武之人,欣然同意。
欣赏过名剑,到厅堂就座,一名仆役上来奉茶,许是因为年老体迈的缘故,突然间身子一晃,茶水飞泄,眼看就要倒到陆千里身上了。陆千里反应奇怪,猿臂轻舒扶住茶盘,茶水只略溅了一点到他身上。
“老奴该死。”仆役忙跪下赔罪。
齐伦也很是过意不去,陆千里却微笑道:“些须小事,何足挂齿。”亲手扶起仆役,温言安慰,仆役感激涕零。
齐伦看在眼里,暗暗点头。
年轻人不骄不燥,待人宽厚有礼,确实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