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琏斜睨她一眼,不说话了。
看样子,这葫芦精他不信啊,林蕙暗道,莫非还得说什么狐狸精才成?太俗!
后来二人再也没有什么交流。
倒是赏花时,定王妃走过来笑着与林蕙道:“四弟妹,今儿我本来要去看看你的,听说你病了,谁想到母后会邀请入宫。不过看到你痊愈,我就放心了。”
这定王妃郑氏为人谈不上好坏,但对定王极为忠心,只要是丈夫想做的总是不遗余力。但林蕙此时并不想与定王府走得过于接近,省得引起皇帝猜忌对谁都不好,便回答的很简洁:“多谢三嫂关心,小病罢了。”
算不得热络,但郑氏还是紧握着她的手,十分亲近的样子。
端王妃看在眼里,嘴角微微撇了撇。
这三弟妹也是没出息,竟然要低声下气的去巴结林蕙,这林蕙算什么?就算是穆琏又算什么?一个患有耳疾,生母家世也不行的皇子,能当得什么事?父皇对他喜欢,只是出于对丽妃的怀念。
但丽妃早就死了,穆琏也不过能仗着他曾经生母的宠,多过几年好日子吧。不像她的夫君端王,生母是皇贵妃,只在皇后一人之下,又与皇上生得极为相像,英俊无双,就算定王又怎么可能比得过?别说她父亲手里还握着兵权呢,这江山早晚是她夫君的。
端王妃骄傲地扬了扬下颌。
女眷们都在赏花,皇帝也没闲着,把穆琏一个人叫到僻静的地方,质问道:“方嬷嬷说了,你还没有圆房,是不是?”
“是。”
“为何?”皇帝想到林蕙的样貌,怒道,“朕替你选了这么一个妻子,你还不满意?你到底想要什么样的女子?你说!”
穆琏道:“儿臣早就请求过父皇,让父皇收回成命。”
那是说他的错了。
皇帝恨不得出手教训,但想到那年穆琏被丽妃所伤,后脑磕破了昏睡不醒,他又长叹一口气。
是他辜负了丽妃,一时宠爱让她误会了自己,以为可以与他一生一世一双人,以为可以跟他成为普通的夫妻,以为他心里只有她一个。她洗手作羹汤,她为他写词唱曲,她沉浸在那个美梦里,直到梦破碎。
穆琏是被他这个父亲连累了!
皇帝闭起眼睛,脑中浮现出丽妃的样子,她死之前美极了,穿了一身雪衣站在湖畔边,好像天上降落的仙子。
那天,他就在高楼上,眼睁睁看着她跳入了湖里。
她就是跳给他看得。
她似乎在说,“穆明哲,你辜负了我,我要你一辈子难过,一辈子记着我。”
世上再没有这样天真漂亮,又恶毒如蛇蝎的女子了!
皇帝突然觉得疲惫,淡淡道:“算了,慢慢来吧。”
穆琏告退。
园子里花儿咤紫嫣红,耳边却是呱噪不已,不是定王妃就是皇贵妃之女大公主在说话,林蕙应付的有些厌烦。她原本的工作是安安静静的,画图设计,偶尔的娱乐也少,就是看看书,至多与闺蜜们一起逛个街,像这种真不是她喜欢的。
幸好皇帝也意兴阑珊,正好有臣子入宫求见,这聚会终于散了。
林蕙口干舌燥,眼见石桌上还有些樱桃,便伸手拿了几个吃下去。
穆琏瞄她一眼,没做声。
定王妃本来想过来请他们哪日去定王府做客,但想到林蕙今天的态度,还有那一向冷淡的穆琏,到底没有开口。还是跟丈夫商量下再说,这两口子真是不太好接近啊!
定王妃便与大公主,她的姑子说话。
林蕙跟穆琏则慢吞吞走在后面,没到一会儿就跟前面的人拉开了很长一段距离,直到看不见人影。
终于落得清净了,林蕙轻呼口气,谁料途中却遇到来宫中议事的官员,其中赫然就有林玉峰。
林蕙假装没看见,擦肩而过。
偏偏林玉峰停了下来,与其他官员道:“我稍后就来。”
那些官员都心领神会,他这是要跟女婿女儿说话呢,就都往前去了。
“殿下,阿蕙。”林玉峰脸上带笑,因为他听老夫人说了,林蕙已经接受林菡,觉得很是欣慰,故而见到林蕙,也不像之前觉得她不懂事,连个庶妹都接受不了。
对面男人的笑容让林蕙一阵恶心,根本难以叫出父亲两个字。虽然在别人面前她可以这么提,但现在,她无法开口。
林蕙冷着脸,一语不发。
“父皇刚才与我们赏花,如今正在御书房呢。”倒是穆琏态度平静,语调不疾不徐。
林玉峰眉头皱了起来:“阿蕙?”
她这是什么态度?是见到父亲应该有的态度吗?
林蕙没理会,拂袖而去。
完全是当做没看见他,林玉峰一时难以接受,几步上去一把握住她手臂,沉声道:“阿蕙!”看来她根本就没有悔悟,不止恼恨那个妹妹,还把他也恼恨上了,亏得母亲还说她已经改过。
这女儿,根本就是像她的生母一样骄纵任性,都不如她刚入京都的妹妹。那女儿多么懂事听话啊,天天给老夫人捶肩逗趣,做抹额,又给他做鞋子。林玉峰的手指用力:“你太不像话了。”
林蕙侧头看他:“是不如你的另外一个女儿像话,所以,你以后就只把她当做女儿吧。”
“你说什么?”林玉峰简直不敢相信。
看着他五官都扭曲了,林蕙嘴角翘了翘:“你还想听我说一遍吗?”瞧瞧,男人就是这种德行,自私自大,以为自己是谁呢?以为谁都稀罕当他的女儿不成!
她眸色轻蔑极了,那幽黑的瞳孔好像冰冷的石头一样对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