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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偃大步往谨姝的院子去,本走得飞快,临近了,却又忽然犹豫了,不知怎么想起心腹转述给他的话,“诚然我给他添麻烦了,可他什么事都不叫我知道,又偏偏给了我权利,如此他便一点错都没有吗?为何要我去哄他,我命就这样贱吗?”
“我本也不是善人,更不是救世主,我连我自个儿的命都不在乎了,我在乎旁人的命做什么。我不怕,活着若脏的很,那活着做什么。我便要做个恶人,谁的命都同我无关。我就是下地狱,成妖成魔,也是我自个儿选的。这世上好人那么多,谁爱当谁当去,我就要做个恶人。”
……
诸多胡言乱语,脾气可真不小。
若旁人在他面前大放厥词,他定叫他后悔不迭。
可她说这样的话,竟叫他觉得……有些慌。
实在是匪夷所思。
他站在院门口吹冷风,不进去了。
几个侍卫围在他边儿上,想问,又不敢问。
气氛诡异的沉默着。
过了会儿,李偃寒着脸,问边儿上一个年岁和他差不多的侍卫,“汝娶妻了吗?”
那侍卫有些莫名,但还是恭恭敬敬答了,“回主公,末将已成家,尚有一个五岁的儿子。”
他又问另一个,“你呢?”
“末将亦成家了。”
“那你呢?”
“末将已有一双儿女。”
李偃点点头,似是有些犹豫,最终还是内心的不安战胜了作为主公的古怪又高傲的架子,“那……你们都是如何哄同你们闹脾气的妻的。”
几个侍卫更是莫名了,怎么还拉起家常了。
但既然主公问了,便不能敷衍,老老实实答了。
“内子很温顺,并不闹脾气,偶尔不快,末将晾她些许时候便过去了。”
李偃皱了皱眉,“何故冷待发妻,不是好男儿所为。”
那侍卫忙跪了地,下意识说,“末……末将知错。”
李偃转头看另一个,“你呢?”
另一个得了教训,搜肠刮肚寻自己待妻好的事例来,“俗话说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他不甚好意思地说:“便是房里好好疼她哄得她高兴了,末将觉得这样行之有效。”
李偃却又皱了眉,“可若她生了病呢?”
这下几个侍卫终于了然了,这是主公要哄小夫人了。
几个人忙献策,“家嫂说过,女子闹脾气,并非是真要闹脾气,多半是想要夫君好言好语哄一哄,说些体己话。”
“首要是不能说她错处,便是做错了,也要夸她做对的地方,咱们大男人,有什么容不下的,如此夫妻和睦,比什么都重要。”
“嗯,末将也这样觉得。最好送些精巧物件,女子大多喜爱。”
“自然,脸皮是不能要的,反正关上门,就两个人,既要哄她高兴,那便不能端着大丈夫的架子。天大地大,妻最大就是了。”
“最最紧要的是,千万不能负气分房睡,一旦冷战起来,那便是无穷无尽,通常这时候女子大多是真的心灰意冷了,可千万不能顺着她意。”
……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口干舌燥。
李偃终于把人轰走了,定了定神,起身进了院子。
谨姝迷迷糊糊的,听见一声,“主公回了。”
她挣扎着坐了起来,心想该来的总会来的,他来同她算账,她便也同他说清楚。
李偃推了门,往屋里看了一眼,谨姝冷淡地靠在床头。他眉眼黯了黯。
他一身重铠,一个侍女要帮他脱,他让人走了,吩咐备些水过来,关上门,自己卸了。
水现成的,侍女直接叫人抬了进来,李偃又看了谨姝一眼,说道:“孤先去洗洗。”
谨姝一直盯着他,一句话也没吭。
他去浴房的时候,扭头瞧了她一眼,忽然折身走了过来,从怀里摸出一个盒子出来,正是涟儿给他的那个,里面放着鱼符,他重新塞进了她怀里,想了想,又把自己的符印也交给了她,他思索了会儿,自己还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想了会儿,发觉并没有,不禁有些懊恼,低头的时候,瞧见腰间挂着的一块儿玉璧,于是也扯下来给了她。
谨姝等着他给她算账呢!他却只往她怀里塞东西,这是何意?
她抬头疑惑看他。
那眼神迷离着,烧得通红的眼里都是红血丝,看着颇有几分萧索的凄凉感,他知道自己这礼物太轻了,且都不是女子喜爱的,可他一时也没什么了,梗了一会儿,涩涩地不自在说:“孤先去洗一洗。”
他大步走了。
谨姝挣扎了起来了,给他准备了中衣,放在了屏风后头,身子困重得厉害,想必他忙了一天也很累了,便也觉得说什么都不重要了,待明日再说吧!
她说:“夫君早些歇了吧!我让人再收拾一间屋子出来。”
浴桶里的李偃眉头已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了,她果真要分房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