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之淮将目光一转,落去与王安蕊对视,他的唇角掀起个冰冷的弧度:“罪魁祸首不是已经做贼心虚了吗?”
杜老爷子顺着方之淮的目光,继而神情一僵:“这不可能。”
话虽这样说,老爷子的眸光已经微微闪烁起来。
显然心里对自己的话并没有十成十的信心。
方之淮没急着辩驳,接着话音往下:“就在今天,王夫人直接将瑾儿以公司广告代言的名义约了出去,令人在瑾儿的酒里下了迷药……”
方之淮稍一停顿,在老爷子震惊过来的目光里,他冷笑着一字一顿,“意图给瑾儿注射毒品,使他染上毒瘾!”
“……”
杜老爷子瞳孔一缩,手里的龙头拐被捏得微微抖了起来,他扶着龙头拐站起身,右手点向王安蕊——
“安蕊,这件事……他说的这件事,是真的吗!”
“……”
王安蕊在方之淮的人强行阻拦她的离开之后,便知道大势已去。
只不过杜文瑾安然无恙,大概是她最大的遗憾了。
所以听到这里,王安蕊没有任何退避的意思,她冷然笑了一声,“是真的。”
“砰!”
龙头拐伴着王安蕊的话音重重地砸在地板上,几乎要砸出裂纹来,杜老爷子气得浑身直抖——
“当初领文瑾进杜家——你是怎么说的!我要你视文瑾如己出——你不是也答应了?!”
“……对,我确实是答应了。”
王安蕊笑着点了点头,“我对文瑾在那些年,也算是照顾周到了吧?一个母亲该尽的职责,我都尽到——就算是文瑾自己来说,那些年我为他做的,他能说我什么呢?”
“那你为什么这么做。”
房间中有人蓦地开口,这一次不是别人,而是从进到这个房间里之后就始终一个字都没有说过的杜文瑾。
而随着话音,他也抬起头来,神情淡漠,但细致去看,能从眼底发现一点隐藏得并不彻底的痛苦和难过——
“母亲那些年对我很好……那您为什么,又对我起杀心了?”
杜文瑾的字句很慢,像是费了极大的力气,才能保持平稳而不哽咽地将这些话说出来。
“威胁。”
王安蕊将这两个字从自己的唇缝间挤了出来。
她的神色也终于在这一瞬间发生了变化——
“因为你所带给文瑜的威胁,突然出现了。”
“……”
方之淮眼神微动了下。
王安蕊扬声笑了起来:“我可以对你视若己出——即便你只是杜泽山和别的女人在外面生下来的私生子!可你不该威胁到文瑜的地位——他是我的亲生子,我不可能看着对他有那么大威胁的人慢慢成长起来——在你彻底威胁到他之前,我必须把你铲除!”
杜文瑾脸上面无表情的面具终于有了裂纹,他攥着拳冲着那女人低吼——
“可我根本就没有想要抢哥哥的位置!——杜家的所有公司所有资产我一点都没有碰!我像个彻头彻尾的纨绔子弟一样花天酒地——你还要我怎么做你才放心!你还要我怎么做!?”
话至尾音,沙哑的声线里终于多了一丝哽咽。
“……”
王安蕊的眉角轻轻抽动了下,最后她还是恢复了镇静,面无表情地挺直了腰板,看向杜文瑾,“只要有方之淮在你身边……文瑜的一切,对你来说实在太唾手可得了。”
杜文瑾神色一滞:“……”
王安蕊将目光转向了方之淮,她在方之淮的脸上看不到半点与惊讶相关的情绪,王安蕊短促地冷笑了一声。
“方之淮千方百计地护着你,恨不得把所有东西都捧到你面前去——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她稍稍停顿,“现在你可能没有想要什么,但以后呢?将来如果有一天,你突然想拿回杜家的那些东西了,有方之淮在你身边——文瑜他怎么可能有跟你竞争的实力?!”
“……原来是因为我。”
方之淮低笑了声,眸色里却是一片冰冷,“所以第一次绑架杀人失败之后,我离开了,你就再也没对杜文瑾下过手。”
“对。”王安蕊承认得干净利落。
“那么这一次,就因为我回来了?”
王安蕊冷笑了声,看向杜老爷子:“不只是因为你方之淮回来了,更因为,父亲竟然原谅了杜文瑾,又让杜文瑾在那个混蛋的忌日之后搬回了杜宅!!”
杜老爷子目眦欲裂地瞪着王安蕊:“文瑾是我杜家的血脉,搬回来有什么不对!”
“你分明是想安排他进入集团了!”
王安蕊站起身来,厉声回答。
杜老爷子狠狠地敲了敲拐杖,“这集团本来就有他的一份!”
王安蕊抬手指向方之淮:“就凭方之淮对杜文瑾的苟且心思——杜文瑾进了集团,还怎么有文瑜的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