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倒是没什么事了,你可以先回去,有问题随时找我。”卡巴斯笑着站起身来,按开了门开启的解锁按钮。
我礼貌地朝两人点了点头,便准备站起身来离开,结果对方却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拍了一下脑袋道:“哎呀,差点忘了提醒你,我可是很期待见到您的伴侣呢,听说他美貌迷人,倾倒了一大片联邦军士,我真是迫不及待地想领略一下您夫人的风采呢。”
“时间可不多哦,我的耐心有限。”卡巴斯最后留给我的那副笑容,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带着满心的烦躁,我乘坐电梯到达了联邦议事厅正一层,此时没有了随行人员亦步亦趋的监视,我连走路的力气都重了几分。
“杨凌,你等等!”
还差一步就走出议事厅外的我随着这句话顿住了脚步,回首一看,来人竟是西斯。
“你跟出来干嘛?”我有些好奇。
“你…你那些事是真的?”对方适才还冷硬似铁的脸上充斥着矛盾与纠结的色彩,眼底更是掩饰不住地盈满担忧。
我被对方那过于两极化的反应给惊呆了,好一会才回道:“嗯,你们不是调查过了吗?”
“原来你真的…喜欢alpha?”他的口吻小心翼翼得有些可笑。
我酝酿了一下表情,沉重地回道:“以前是,但现在喜欢的还是omega。”
“是因为他吗?”西斯那双蔚蓝色的眼眸直直地看向我,里头翻涌着我看不透的复杂心绪。
我没再开口,只是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西斯微微一笑,眉眼间的神情又变回了那温和又带点调侃的漫不经心,仿佛刚才那一幕反常只是幻觉,就连语气也随意了许多:“我是为了跟你说声抱歉,在波塞冬岛上时,我对你太过无礼了,如果不是你,我也回不来联邦了。”
“这你谢错人了,我没帮到什么。”我很干脆地否认。
“另外,我劝告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他的事瞒不了联邦,而你的话,可能要天天来这报道了。”
“为什么?我隔几天来或者不来不行吗?”
“不行,”西斯摇了摇头道:“你不了解卡巴斯,他一定会以各种理由来邀请你,直到你愿意或者他愿意配合。”
“如果我们一直不配合呢?”我问。
“联邦的耐心有限,我相信你不会做出这种愚蠢的决定。”
“好吧!”我无奈地叹了口气,趁机再度提起了宝物的话题:“西斯,你对联邦的忠心可真是日月可鉴啊,难道你就没有什么比联邦更重要的事物了吗?比如钱财珠宝啊,宝石或稀有金属啊,或者是哪位美貌温柔的omega?不说清楚我怎么贿赂你啊!”
可能见我还有闲心开起了玩笑,西斯也颇为意外,他貌似真的当回事般思索了半晌,才缓道:“并没有比联邦更重要的事物,但也有感兴趣的事物。”
“是什么?”我兴致勃勃地追问,要知道其实这个问题我在孤岛上就拐弯抹角地问了好多次,每次都被对方以“没有什么比联邦更重要”的话给顶回来,自讨了个没趣,像今天这样的回答可从来没有过。
可他忽然沉默了下来,就这么看着我。
西斯的头发是罕见的银白色,他总是喜欢将它束在身后,规整利落就是他一贯给予人的观感,但今天,他冷静自持的形象显然已经崩坏得渣也不剩了。
“是什么?”我不惧尴尬地重复地询问道。
他忽地笑了,然后又是那种熟悉的促狭语气:“如果是想贿赂我的话,把你当礼物送来就好了。”
什么?!
我惊讶地瞪大眼看向他,结果对方却是潇洒地转身走了。
回到杨家,我又发现了不同,首先是四周的警戒力量加强了许多,更因为杨家住宅远离繁华市区的缘故,平常这一路上的荒芜人烟此时却演变成了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其次是整个杨家如今只剩下我与韩筹两人,其他人均被军部以任务的形式指派离开。
看来联邦是准备监禁我与韩筹两人了。
果然,接下来的好几天都与西斯预计的一模一样,我几乎每天都被卡巴斯上将邀请去议事厅,不是吃进餐就是谈心,反正借口是千篇一律,但内容却是变着法子逼问。
我每天离开之前,总是下意识地去找韩筹,有些时候他的房门是紧闭着的,有些时候打开,他偶尔会坐在里头翻翻书,但大多数时候那间房总是空空荡荡的。
我也不知怎么回事,每每见到他,我走时总是要安心一些。
反观西斯,也不知说他是好运还是后台太过强硬,总之波塞冬战役的失责并没有降低他的军衔,至于他的管理职责被取缔与否并不清楚,我只知道他最近总是陪伴在卡巴斯左右,在我被这老家伙审问得太过厉害时,会见缝插针地缓和一些气氛。
特别是每当我满心疲惫地离开时,他总会借口去送上一送,例如此刻——
“你回去吧,免得那老混蛋明天又拿这个来说事。”我在议事厅门口对西斯做了一个“请回”的手势,短短几天,卡巴斯在我心中已经变成了渣滓混蛋般的人物。
也许是我太过敏感,或是自我感觉太过良好,我总觉得这段时间西斯很反常,那副古怪纠结的模样与最开始冷静智慧的精英形象大相径庭,结合前几天对方所说的那些暧昧言辞,我甚至怀疑对方喜欢上了我……当然,这也不排除对方是联邦拿来对付我的美男计主演。
依惯例,西斯每到这时候总会说些语重心长的人生哲理,大意全是劝我赶紧向联邦表忠心,千万别抛弃家族荣光,踏上万劫不复的歧途什么的。
但今天,他没有过多地言语,只是静静地伫立在门口目送着我,那双漂亮的湛蓝眼眸里再没了往日的波涛汹涌,只是一片似水平静。
我走着走着,终于止不住地向后看了一眼,对方的身影仍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四周的景物明明看着清晰无比,可我却总觉得像蒙了一层薄雾般难以触及。
第二天一早,我又接到了去卡巴斯的通讯,我烦闷地抓了抓头发,衣冠不整地就走出了房门。
我的视线如往常一般溜去了隔壁房门前,然后不出所料地看到了那一扇紧闭的门。
不知是不是被西斯昨天的反常给影响到了心绪,我总觉得今天有些魂不守舍,不仅心里没来由地烦躁,连眼皮也直跳。
要不要去敲个门?
我认真地思索着这个问题,好像隔了两天?不,好像是三天了,都没有见着对方。
至于交谈…好像是上个星期?还是什么时候?为什么我感觉时间已经遥远得仿佛失去了记忆。
原来已经隔了这么久没跟他说过话了,我有些恍惚地想着,看来逃避根本就无法抚平裂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