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重雪找到了一处山洞,暂做栖身之用。寻了好几日路径,都无收获,不免有些心灰意冷,在洞口临风而立时,不住地凝视远处的山崖峭壁。周梨陪他一起看,可看久了那山还是山,仍是立在那里,并不因他们多看几眼就没了。
这日江重雪和周梨正在外面进行每日的探路,忽然听到人声,两人对望一眼,还以为耳朵出了毛病。
这山谷中除了他们和鸟兽,绝无人烟。寻声而去,看见两个紫衫人影,一男一女,手中提剑,女的手里拿着一个空篮子,两人面目都十分清朗,且行且说,因为隔得远,话语朦胧。
求醉城弟子。
这一男一女行动极快,步伐诡谲,走起陡峭的山路来如履平地。
周梨轻声:“重雪哥哥,你不必管我,你轻功好,先跟上再说。”
江重雪看她一眼,点头,把周梨安顿在原地,自己跟了上去。
候了一盏茶的功夫,周梨看见江重雪折了回来,方敢跳出草丛。
江重雪眼中竟亮着光彩,一扫多日的阴霾,执起她的手,“阿梨,快跟我来。”
周梨随他穿梭在谷中中,路径迂回崎岖,一直来到一处极为隐蔽之所,拂开纵横交错的藤蔓,眼前豁然开朗。
一面嶙峋的山壁如天屏竖立,难以看清这面山壁究竟有多高。周梨伸手摸了摸,刺骨冰凉。
山壁的表面被人打磨过,光滑如镜,壁上横出数道玄铁打造的桩子,每一道都有寸尺来长,足够一脚的距离,错落有序地往上延伸,看不到尽头。
周梨傻了眼,“这是……”
“落足点。”江重雪说,他衣袍一振,转眼人已飞在第一道玄铁桩子上,冲底下的周梨大声道:“我看到他们就是从这里上去的。”
梅山既是求醉城的地界,这里的每一处都已被求醉城摸清。
为了便于在山谷中出入,哥舒似情命人在山壁上打造出了这天梯一般的玄铁桩,造就了这番奇观。
不止是这一处,梅山其他地方还有好几处这样的玄铁桩。这山壁上没有任何攀附物,而且险恶异常,能打造出这样惊人眼目的玄铁桩足见其耗费的人力物力以及时间绝不在少数。最重要的是,这出入的方式极其考验轻功底子,普通走江湖卖艺的,即便身怀几分功夫也未必能走这天梯,唯有轻功了得的人才能走,不然半途出错,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周梨想透了这点,殊无多少喜悦,但脸上强装了笑容,“这样就好。重雪哥哥,这样你就能出去了。”
她说你,不是我们。江重雪一怔,被喜悦冲昏了头脑,忘记了周梨不会轻功,而这玄铁桩,他一人上去还行,若是背着个周梨,对他而言还是太难。
他轻如白羽地落了地,盯着周梨的面容揣思起来。
周梨屏息等待,心脏突突地跳。
她知道江重雪身上所背负的东西,那些东西比她重要的多,可她也是人,不是圣人,也想活着,实在说不出让他先出去不必管她的话来。
只是片刻,江重雪想到了法子,上下打量着她,把她拉近,手掌在她身上几处拍了拍。周梨浑身一颤,被他拍过的地方说不出的酸麻。江重雪手法迅速,之后,他笑了笑,“不错,比我想的要好许多。”
周梨歪头不解。
江重雪扬了扬眉,“阿梨,你随我练轻功吧。”
第13章 习武
周梨面露喜色,“可、可以吗?”
“当然可以。如果你想学,我便教你,不过你须得好好的学,我金刀堂的轻功仅次于刀法,你不可败坏了我金刀堂的功夫。”
“可是,”她偷觑他,“学轻功很难的吧。”
她虽未习过武,但是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想来这武功也非一朝一夕所能成的。
江重雪一指头弹在她脑门,“还没学就先喊难,那我不教了。”
她忙道:“我学、我学。”
江重雪看她,缓缓道:“阿梨,等你学好,我们一起出去。”
她心中如春雨初生,向他郑重点头。
江重雪比周梨更清楚学武所要耗费的时间,他愿意教周梨实际上是一半一半的心情。一半的确是不忍撇下她,另一半是意气消沉。试问即便他现在出去了,又能做什么?
去找楚墨白报仇?他非他对手。回金刀堂?那里早已人死楼空。
人说落叶归根,可惜他连根都没有了,就连金刀堂百年传承下来的金错刀都不知此刻落在何处。
他需要理清头脑里太过繁杂的思绪以及看清面前所需面对的荆棘,也许在这僻静的山谷中教周梨习武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不过很快江重雪就在周梨身上感觉到了一丝惊讶。
这丫头比他想象的聪明的多。
习武先习气。周梨一点武功底子都没有,不可能直接把轻功教给她,她须得先把周身大穴以及全身经络认清,懂得如何周天运气。
他粗略地给周梨讲了一遍,要她记住。没想到周梨琢磨了一晚上,翌日他问她时,她竟一个也没答错,且懂得融会贯通,就连他只是一句带过等着日后再细说的“足三阴经从足沿腿内侧走向腹交于手三阴经”都被她一字不差地背了出来,还解释的头头是道。
聪明这个优点总是叫人喜欢的,尤其是作为师父的他就格外满意,还颇有几分自得,看来他做人师父也是不错的。
实际上金刀堂的武功路数偏于刚猛,不适女子去学。好在周梨只是修习轻功,不学刀法,要她去拎几十来斤的长刀她恐怕还没拎起来就先被刀压死了。
她把这想法告诉江重雪,江重雪十分生气,觉得她竟敢小瞧重刀这一兵器:“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周梨想了半天,说:“长长的,要好看,要漂亮,要轻一点。”
“华而不实。”江重雪讥笑她,“果然还是个小丫头。”
周梨不服,“这样的兵器,难道世上就没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