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2 / 2)

风华 苏未寒 2021 字 3天前

走出一段路,只见满地红花,颜色娇艳,中间露出一条花-径小道,覆盖苔藓,一草一花,色泽浓淡相宜。

周梨不知自己走到了哪里,梅山很大,即便是在这里生活了四年,她也只掌握了冰山一角,山上有许多地方她都不曾踏足。

用剑拨开面前花草,花枝十分柔软,经不起她的兵刃,轻轻碰一下就掉落在地。

走出花海,她在原地打了几转,一阵风飕飕地淌过来,浸透了领口,加上一路紧张,出了一身冷汗。

风里带着极重的水气,汗水被风冰透后更觉幽冷。

往前走了十来步,四下黑魆魆的,只有头顶微末的月色照亮前路。

不远处的水声渐渐清晰,潮湿的水气从那里传来。

她定了定神,轻轻看去,是一方池子。

这池不大,人工铸成,水色深蓝。水池背靠大片浓郁的阴影,藏着漫漶不清的飞檐斗拱,几点摇曳的火光。

周梨细细一想,才知道那是哥舒似情所住的殿宇。原来她摸到了求醉城总坛的背面来了。

一转头,余光瞥见池中有人,她慌忙躲在一块岩石后,探出头去。

这人裸-露着肩背浸在池子里,披拂的发丝透出点古怪的银白,纤细的手臂举起时,水花淌落,点碎满池月白。

这背脊的曲线,这玲珑的腰窝,这女子身材当真曼妙,想必正面也不会太差。

“兴许他是在洗澡,你们竟然没找这处吗?”

“宫主留步……这地方是供城主休息所用,平日里不让人进的……”

“都什么时候了还讲究这些?”

一片嘈杂声远远过来。

周梨大惊,人影旋即快到眼前,她这时候走人定会被发现。

焦急之间,她一头扎进了这片池子,运起内力闭气。

池子的底部铺着白沙,从周梨的角度,可以看到这女子一双细长的美腿和鼓起的臀-丘。她赶紧非礼勿视地闭上了眼睛,水面上隐约有人声,但听不清楚。

“瞧,这不是在这儿呢嘛,”丽影旋即荡了进来,挨近池子旁,双手叉腰,威风凛凛地冷笑,“一早飞鸽传书给你说我今日会到,好啊,如今我到了,不止不来迎我,还害得我一通好找,自个儿在这儿享受,你倒是惬意得很。”

陈妖声如莺歌,但在万籁俱静的夜色里不免扎了耳朵,坏了清净。

她昂着下巴泼辣地瞧着池子里的人,用眼神在他身上扎出几个洞。

不过那人并不理睬,好整以暇地欣赏自己葱白似的五指,他的手非常的白,是擦了脂粉的。

见过有人往脸上涂粉,没见过连手都涂的。陈妖撇嘴。

常年练毒养蝎的人,为了养出最好的毒蝎,便会喂以自己的血,年岁长了,手腕上被毒蝎啃噬的痕迹难以磨灭。

陈妖知道他爱美,所以把那些伤都用上好的脂粉盖住了。但盖住了,不代表没有。

陈妖看过去的时候还是禁不住把眉头拧紧,大半年不见,哥舒似情的皮肤更白了,在月影和蓝色池水的映衬下近乎透明,现出底下的暗青经络,指甲和头发也隐隐发灰。

这几年她每次来,都眼睁睁看着他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可是当事人却浑不介意,仿佛这身躯不是他的,灵魂也不过借住而已。

陈妖一腔火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原想劝他一劝,但深知他的秉性,劝的动就不是哥舒似情了。

她打住冲口而出的话,转而笑道:“我给你带了三壶醉清风,等一下我们好好痛饮。”

他总算把眼睛往上挑了挑,向陈妖看了过去,轻轻开口:“哦?”

他非男非女的声音,每次一听心里总要咯噔一下。她记得小时候他声音是清朗如明月柳树的。

那时候哥舒似情才入毒门,练毒的时候以身试药,结果坏了一副好嗓子,至今不能痊愈,她也搜罗过许多良药使了各种法子逼他吃下,可惜都不怎么管用。

她扬起眉目,把方才在山下与人动手的情景告诉他,“这人来头也算不小,是天玄门的少主,与小楼掌门楚墨白是师兄弟,我替你把他给毒了,若是你真和山下那群家伙动起手来,也好少一个对手。”

哥舒似情懒懒地回应她,还是一个字:“哦。”

陈妖又动了火气,撩起一脚踢在池子里,水花四溅,几滴顺着哥舒似情的睫毛滑落,“你是哑巴了不成?”

“你这脾气不改改,小心嫁不出去。”他好心奉劝。

“本姑娘风华正茂,才不稀罕。就是嫁不出去,也是天下第一美人儿,”她用一根手指隔空向他戳着,“倒是你,整天把自己涂得像个鬼,小心娶不到姑娘。”

“姑娘?”他笑,故意把眉眼扯得风情,“我不就是么?”

陈妖鸡皮疙瘩掉一地,呛了回去:“那你倒是站起来呀,你站呀,让我看看你到底是不是个姑娘。”

哗啦一片水声,哥舒似情说站就站,毫不含糊。

如果只看背面的话,十个人里有十个都会认为这一定是个漂亮的姑娘。

陈妖尖叫着背过身去,红了脸咒骂:“哥舒似情,你还要不要脸了,你个大无赖,无耻至极!”

他摊手,无可无不可,“不是你要看么,给你看了又不看。”

她呸了一声,好奇心驱使,偷偷摸摸地扭头,眯缝着眼睛偷瞄:“不与你插科打诨,山下那群人,你准备如何应付?路上我已打听清楚,小楼也在快马加鞭地赶来,估计马上就会到梅山了,如果楚墨白也来了,那就不太好办了,听说他武功极高,你我联手恐怕也对他不过。”

说到这里气得不轻,“要说这什么‘梅影’,根本连线索都没有,就凭一朵石花就认定是你做的,忒可笑了。”

她抱怨良久,没得到响应,于是更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