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梨摸着诸葛弩的外壁,说:“这些,是不是和我们动手的那胖瘦二人所做?”
“也许,”江重雪道:“如果梅影里暗藏的机关大师就是那两人的话,那么这些机关应该就是出自他们之手。”
周梨道:“可是,你们有没有觉得那两个人有点……”她没有形容下去。
江重雪用两个字粗暴明了地道出她的感受:“像傻子。我看这两个人有些心智缺失。”
周梨道:“这样也能成为机关大师?”
“不一定,有些人可能智力有限,但却在某一方面拥有强大的能力。这种人并非不存在。”
他说完,一阵诡异的狂风卷了过来,两人都惊讶地同时抬头,看到两袭衣袂临空从他们头顶飞过,一边交手,一边挪移到了关帝庙的屋顶上。
这屋顶之前就已被打得坍圮,现在又被这两人的内力一踏,更不成样子,哗啦碎裂一大片。
江重雪和周梨同时怔住,没想到楚墨白和梅影掌教竟然还在交手。
那两人居高临下,梅影掌教依旧穿灵吉道长的衣服,人-皮面具制作精良,丝毫不妨碍他勾笑的模样,嘴角的人-皮露出纤细的笑纹。
周梨觉得这人总是很喜欢笑,无论做事还是说话,总要先笑上一笑。不知为何,她很不喜欢这人装模作样的笑。
他是在笑着,对面的楚墨白是一点也笑不出来的。他白色的掌门服饰上溅满鲜红,不知受了多少伤。
气氛诡异,四人一时谁都没动,之后楚墨白先动,再次攻向对面。
“我们走。”江重雪低声道。这位掌教的武功深不可测,恐怕除了谢天枢外,没人能打得过他,与这种人硬拼太不理智。
周梨同意,两人开始不动声色地后退。
周梨退到门口时,正要背过身抬脚出门,忽然一阵风拂面,一只手毫无征兆地伸过来。周梨被他的衣袖遮住了眼,臂膀一痛,人就被提了起来。
她惊讶地看到那张近在咫尺的“灵吉道长”的脸,缺了一角的人-皮面具下红唇轻勾,向周梨说了句什么,周梨眉头一跳,大惊失色,他擒住她从屋顶飞走。
江重雪脸色大变,提刀去追。
他一追去,楚墨白自然也跟去。
他与江重雪并驾齐驱,过了一会儿,楚墨白开口了:“我攻右,你攻左,将他拦下。”
江重雪的唇抿得雪白,一言不发,甚至连头也未回。
楚墨白胸口一阵阵地疼,他随手抹掉不断从唇边溢出来的鲜血,手背上染红一大片。江重雪这才看向他。
楚墨白的脸色并不好,血流得多了,面无生气,应该是内伤不轻,一身白衣星星点点的被血染透。
历来楚墨白与人动手,永远是占上风,何时见过他这么狼狈。
江重雪有了一种无比的痛快,他弯了弯嘴角:“好。”
楚墨白微微一愣。
江重雪在刮面的凉风里笑得很是愤恨,眼神刻骨鲜明,可他还是应了他,答应下他的提议,与他合作。
那人轻功再好,毕竟多了个周梨在身上,时间一长未免速度就缓了下来,加之周梨不可能任他左右,避开了他想要点她穴道的举动,抬手击向他,那人自然要抵挡,不能同时兼顾,手略略一松,两人一起从半空坠落。
从后面赶来的江重雪和楚墨白一左一右,刀光剑影同时迸发。
朔月裹挟了春风渡,金错刀则闪出山河海啸般的刀气。
两厢夹击之下,叠加的内息锐不可匹。
光是一个楚墨白,这一剑过去,能逃过的绝不出三人,况且此刻多了一个江重雪,那人即便不命丧当场,也该重伤。
可是,那人轻飘飘地往一旁避开半尺,先横手去对抗金错刀,随即右手按上了腰间的笛子,掌心内力狂涌,回手迎上了朔月剑。
他这一掌而去,恰恰与春风渡打个正着,楚墨白顿觉内息一散,持剑后退,膝盖微软,幸好剑尖抵住了地面,不致令他摔倒。
江重雪立即扭转刀锋,变换了招式砍向那人。
笛子在他掌心上打了个转悠,猛敲刀身。
只听金错刀嗡地长鸣,江重雪手腕一阵剧痛,但他咬牙挺上,浑然不惧地再使第二刀。
那人似乎也所料不及,他肯定方才一击已将江重雪伤到。他颇觉有了些趣味,谁知江重雪的第二刀竟被第一刀更猛,这让他扬起了眉毛。
刀气虽猛,但也不至于能伤了他。
他轻而易举地接下了这一刀,江重雪被他的内息震得飞出,他正要微笑,眼角被古怪的微光闪了闪。
他发现时已晚了半刻,即便立即抬手去挡,也不可避免地让周梨的剑刺穿了他的笛子,然后贯穿了他的左肩。
一剑入骨三寸。
周梨屏息看他,手指发抖,大概也没料到竟然真的得了手。
江重雪的第二刀只是障眼法,因为他要让周梨出手。周梨这一剑只是平常至极的一剑,甚至未动用到修罗剑法,也未用内力,因为知道那人有多么警觉,一旦察觉到逼近的内息便会立刻还手,所以她只是悄无声息地接近了他,给了他一剑。
那人看了看肩上的剑,又看了看地上裂开一道深痕的笛子,他看伤的时候眼神都没变,可是接触到笛子时,瞳孔一缩。
“你打坏了我的笛子。”他低声道,微含叹息。
周梨惊惧地看着他。
他慢慢抬起头,叹息变作了恶毒,“那我只能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