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梨还想听他们说下去,却发现屋子里忽然没声了,这时,响起一个她熟悉,却不敢相信也在这间屋子里的声音,厉声道:“谁?”
周梨血液一冰,立刻便退。
一道气劲击破了窗子,窗外已无人,未染收手,目光阴狠地看向楚墨白,楚墨白视若未见,她冷笑一声,追了出去。
周梨在雨中没头苍蝇般乱撞,仓皇四顾之下,后背狠狠撞上了一个人,她大惊,正要转身出剑,岂知那人拦腰抱住了她,把她拖向黑暗,低头在她耳边道:“别动。”然后叹口气,“是我。”
周梨紧绷的身体缓缓松懈下来,整夜仓皇的奔走在他这几个字里犹如黑暗中飘起的孤灯,总算找到了方向。
江重雪推开了一扇门,把周梨带了进来,在门口张望了片刻后,他才道:“他们没有追来。你……”
回头的时候,周梨把头抵在他胸口,肩膀轻轻颤抖,抽了好几下鼻子。他的话语顿住。
“让我靠一下。”周梨的声音隔着衣服的布料轻微地在他胸口震荡,“就一会儿。”
江重雪动容,手指抚上她发端。乌发间那根月亮簪子,是他亲手打磨而成。
他心里忽然涌起强烈的感情,微哑了嗓子道:“阿梨。”
真是好久没有听他唤她一声阿梨。
周梨倍感舒心,再多的焦虑和不安都土崩瓦解。
江重雪的胸膛还是那么热,衣襟上淡淡的皂香味,整个人愈发挺拔,宽大得能把她的所有都一起装下。
而他,也像以前那样,拿哭了的她不知所措。
江重雪安慰起人来总是笨拙而天真,他用手拍了拍她的头,低低地道:“别哭了。”
周梨一下子笑了,肩膀猛抽了一下。
周梨的胆子向来很大,但不代表她天不怕地不怕,她当然也是有害怕的时候。
如果不是在这里遇到江重雪,她自然也不会把她的害怕表现出来。
但现在有江重雪在,她就可以像这样,埋首在他胸膛。
人在这世上,总该找到那么一个人,你可以把软弱表现给他看。
江重雪把她脸上的雨渍抚干。
周梨的脸冷冰冰的,透出一种白皙。
他身体里莫名其妙升起一股冲动,想要亲吻她。
江重雪毕竟不是个小孩子了,情热的冲动是十分正常的,但他还是被自己这想法吓了一跳。
周梨很长一段时间在他心中,一直是那个在大雪夜里向伸出手求救的无助少女,她那时候瘦弱得像柴干,可怜兮兮得像头饿了几天的野猫。
他想救一只野猫也是不错的,偶尔逗弄一下,聊以排遣余暇。
结果自己却陷了进去。
而现在的周梨早已长大,这两年多的时光里他疯狂地想念她,想要抱一抱她,哪怕只是像现在这样摸一摸她的脸也是好的。
他忽然感谢几年前的大雪夜里,那个心血来潮的自己。
如果他没有把周梨救起,生命里少了一个周梨的话,他不知道自己会活成什么样。
周梨眨着眼睛看他,好像有点疑惑他为什么不说话。
江重雪不可抑止地摆正她的脸,然后,出乎周梨意料的,略有些颤抖地亲吻上她的唇。
他感觉到周梨的身体绷紧,过了一会儿,他轻轻放开她,抬起头说:“有蜘蛛网。”
周梨惊奇地瞪着他。
他故意把脖子仰高,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说的什么鬼话。
沉默了许久,江重雪大概觉得怪异,终于低头看她。
这丫头竟然在笑,捂着嘴,简直像个神经病。
她两坨微红,被他亲得晕晕沉沉的,轻轻问他:“重雪,你是不是第一次亲人?”
江重雪僵硬地摇头:“不是。”
她倏地不笑了,“还有谁?”
他镇定地转身,“不告诉你。”
骗人。他的反应明显就是第一次。
她把剑抱在怀里,也哼了哼,“其实我也不是第一次。”
江重雪蓦地又转回来,“还有谁?”
周梨哈哈哈地捧腹大笑,笑弯了腰。
江重雪跑过来掐周梨的脖子,周梨的样子活像一只快死的鸭子。
摆脱掉他的魔手后,脚下踢到了一样东西,怔了怔,低头一看,是一块神位牌。
她捡起来,牌上是鲁家先人,放下手,举目望去,摆放了鲁家各位先祖的神龛在黑暗中突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