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重雪这一刀太猛,双刀碰击时两刀长吟不止。
随即,对方把刀一扬,逼迫江重雪猛退数步。
江重雪定睛看他,这人武功在他之上。方才他这一刀几乎拼劲全力,对方却只使了五成的功力,但仍接下了他的刀。
那边周梨急退,却邪剑横在胸前,一剑破空斜刺,与她对招的人堪堪躲开。
抬头时,周梨看到他眼中杀气暴露,但这杀气丝毫不凶狠,反而十分平静。
周梨不想与他纠缠,向轿子里的秦桧飞去。她看到江重雪几乎与她同时起身,她是正向轿子,江重雪是在轿子的右边。
但他们还没飞出半丈,就被阻断,那八人追击而至。
天下有多少人想杀秦桧。
但是文人出身连武学皮毛都不曾沾得一丁点的一国之相至今仍好端端地活着,现在就安稳地坐在这轿子里。
原来那轿子真的是铜墙铁壁,所以他一点也不惧怕。
两人终于知道,为什么天下这么多人想要秦桧死,这么多身负武功的江湖人怀着铲除奸相的心愿,却无一成功。
江重雪知晓武林诸事,但凭他也完全猜不出这八人中任何一人的身份。
也许他们根本就不曾在武林中展露过头角,也就没有所谓的身份,他们的名字说出来与一个平民百姓无异。
为什么。
江重雪和周梨都不懂,武功如此之高的人物,为什么宁愿籍籍无名地待在秦桧身边,甘心情愿做一个卒子轿夫。
秦桧这样的人,为什么可以使这些人为他拼死效力。
一人一剑划破了周梨的袖子,周梨仓皇中以剑格挡,同时运起了洗髓经的内力想把对方震开。
那人接触到洗髓经的气息时,终于抬头看了周梨一眼,似乎是周梨终于值得让他看上这么一眼。
但他仍然轻易架住了周梨的攻势,手腕一翻,把手里的剑刃切向周梨的脖颈。
周梨被一个后坠力一拉,忽然而来的金错刀为她挡住对方的剑势。
“走!”江重雪低喝。
她没有犹豫,与江重雪一起后退。
御道极长,八人中四人追杀在他们身后,另外四人严守在轿子旁。
等了一会儿,秦桧大概听外面没了声响,淡声问:“结束了?”
那人看同伴未曾带回两人的尸首,空手而归,只剑尖上略微滴血,他道:“是。”
翌日戒严,全城搜捕刺客。
只一个地方没找,建王府。
江重雪沾着血腥气把周梨抱进赵眘的屋子时,赵眘大惊失色。在知道了他们刺杀秦桧未果之后,他镇定下来,让他们不要出声,然后开门而去。
周梨受了外伤,腰腹上被刺了一剑,好在入得不深。
灯火昏昏黄黄,她的脸色苍白虚弱,眼下青黑。
赵眘带来了府里的大夫,给周梨治伤。
过去良久,大夫微微掀开床帐,吁出长气,“你可以过来看看她了。”
江重雪快走了几步,驱到床边。
周梨已经昏睡过去,胸口微微起伏,呼吸不太均匀,拧着眉头。
赵眘让大夫去煎药,江重雪回过头,“多谢。”
赵眘笑道:“不必,是我要多谢你们。你们冒死去天牢救他,谢谢你们。”
他张了张口,想问他们是否在牢里见到了岳北幽,他现在究竟怎么样了。但江重雪此刻担忧周梨的伤势,他暂且把这些话压下。
江重雪坐在床沿,周梨的手冰凉,他源源不断地把春风渡灌输进她的经脉中。
他们在建王府藏了七天。
江重雪把岳北幽的情况告诉给赵眘,赵眘脸色微白,勉强地道:“我知道了。”
江重雪看着他:“我有一计,或许可救岳将军,但我做不到,旁人都做不到,只有殿下能做到。”
赵眘从椅子里起身,“是什么,你说。”
“借刀救人。”江重雪一字一字,说得分明:“岳将军是行伍出身,三军统帅,他在军中威望极高,殿下何不去策动朝中武将以及三军将士,让他们给皇上施压,让皇上放了岳将军。”
赵眘道:“这方法我也想过,但我怕如果让他们联名上奏,会让父皇更加忌惮阿幽,说他结党营私,拥兵自重。”
“尽力一试,”江重雪说:“当然,这样的事越多人做越好,所谓法不责众,皇上的性子殿下也清楚,他胆小懦弱,极为怕事,他十分畏惧会引起军中哗变。殿下怕皇上忌惮岳将军,何不用个温和之法,让他们变相地上奏,比如现在三军尚不知岳将军的情况,殿下可以将这消息从坊间传出去,这样一来也就难以查清消息的源头是谁,然后再让三军上奏皇上,不要质问皇上为何如此对待岳将军,只将此事推在秦桧身上,说岳将军被秦桧虐待,问皇上岳将军所犯事,要被秦桧下牢。”
赵眘在屋子里来回踱了几步,下定决心:“好,我去试一试。”
他低下头,又霍然抬起,“有一事想麻烦江公子。”
“我明白,”江重雪知道他要说什么,“殿下被困府中,没法传递消息。明天我会帮殿下把岳将军被囚一事散播出去,殿下可以写几封信,想要交给谁都告诉我,我来替你办。只要这消息一散出去,必会引起哗然,三军将领可以以探病之名强入岳府,得知岳将军不在府中后,再向皇上上奏,如果皇上不给三军一个囚禁岳将军的好原因,到时三军便可向皇上施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