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重雪觉得此人周身一股逼仄的冷气,源源不断地涌向他,他下意识地便将春风渡的内息运起,抵抗这人的气息,于是这人点点头:“不错,你的确会春风渡,虽比不得谢老弟十分之一。”
江重雪虽自认比不过师父,但这话经由别人说出来,他还是觉得刺耳,发作道:“那就请前辈指教一二。”
“你要与我打?”那人摇头,“不好,看你是个极要面子的人,把你打败了,会更让你面子有损的。”
江重雪:“……”
周梨扶额,这人还真是实话实说,一点都不虚伪。
江重雪见这人没有兵器,便把金错刀解下交给周梨,手举了起来,执意道:“前辈先请。”
那人看他执着,便也不再多让。
江重雪让他先手,但他到底是长辈,若先出手,总像是在欺负后辈。
忽然,他右手猛地从袖子里探出来,擒住了江重雪的左腕,江重雪惊讶之下,反掌挣脱,以手成刀,劈向这人颈项。
这招一出,江重雪便有些后悔上了这人的当。
这人明显是怕被人说欺负后辈,所以便来擒他的手,那一擒其实很平常,也未带内力,但他知道江重雪一定会率先还击,这样一来,就算是江重雪先出手的,也不落人口实了。
江重雪一掌已近他颈项,不过劈都劈下来了,他也就不收回了。
谁知,那人左边的袖子竟然像蛇般卷了上来,勒住了他的腕子,用力一扯。
江重雪被这重力拖住,整条手臂都往下沉了几寸。
周梨惊讶地低喃:“他,他没有左手的。”
“说对了,”花素素冲周梨微笑:“哥舒大哥的左手在早年就被人斩去了。不过你可别因为他只有一只手就小瞧了他,纵然他只有一只手,他的掌法也能敌过这江湖上九成有双手的人。”
哥舒大哥?掌法?
周梨陷入思忖,乍一看去,那人的右手忽然做并拢状,向下沉去,她惊呼:“化雪手。”
杨亭坚斜眼看她:“你倒还真是有些见识。不错,这正是当年岳阳哥舒府的绝技,化雪手。”
周梨猛地回头:“花前辈,你说这人姓哥舒?那他也是当年哥舒家的人吗?”
哥舒这个复姓并不常见,江湖上以此姓成名者则更少,除了岳阳哥舒府外,几乎是没有。
花素素理所当然地点头:“这个自然。化雪手是哥舒府的秘技,从不传外人。哥舒大哥正是当年哥舒府的人,他的全名唤作哥舒辞,你许是没有听过他的名字,但你一定听说过哥舒曼的名字,他就是哥舒曼的亲生哥哥。”
周梨张大了嘴巴,能塞下一个馒头:“这么说来,他就是我和哥舒似情的大伯了。”
“你?”花素素挑眉,“你和哥舒府是什么关系?”
周梨没有回答她的话,她的眼睛注视着哥舒辞和江重雪的交手。
江重雪不是哥舒辞的对手,这个很明显,在场的人都看出来了。
哥舒辞的化雪手明显比慕秋华还高,那股凛冽的霜寒之气,连旁观的他们都一并察觉,因为皮肤的刺骨之感是如此显著。
“好冷。”周梨揉搓了一下双手,低语,她都觉得这么冷,遑论是江重雪。
江重雪惯使刀的,他的掌法本就不佳。
春风渡遇到哥舒辞的化雪手,仿佛也被冻伤了,幽幽一荡之下,他的内息就悄无声息地被散掉了。
哥舒辞见好就收,手往背后一负,罢手了。
江重雪敬畏道:“前辈好身手。”
周梨也十分惊奇,低语道:“前辈的武功比谢前辈还高,当真厉害。谢前辈已是武林第一人,没想到……”
“武林第一人?”谁知,杨亭坚听了哈哈一笑,“是谁这么损,给了谢老弟这么个可笑的外号,这江湖上什么时候有这种外号了。武林第一人,是谁如此狂妄,敢拿下这样的称谓,你行吗,你行吗,你又行不行?”他眼神一一看过面前几人。
那几人皆笑道:“行。”
被杨亭坚吐了口水。
杨亭坚继续说:“谢老弟的武功在我们五人中,也就能打一打花小妹而已,况且春风渡这武功,我极不喜欢,也极看不上眼。”
江重雪轻咳一声:“你、你看不上眼。”
杨亭坚点点头:“当然看不上眼,春风渡极其难练不说,即便练成了,它的内息也极不稳定,会随人的七情六欲而动,多麻烦。”
“那是因为小楼先祖创春风渡时,本就不是将它往内功路数来创的。”白衣人说话了,他每一开口,必会引起所有人的注意,好像他们都很相信他,凡他所说,必是值得相信的。
“春风渡原是一门疏导经络用来疗伤的心法罢了,它可以使受伤的奇经八脉复原,也可以解毒,所以春风渡用来疗伤才是最好的。只不过,后人相传有误,把春风渡当成了一门制敌的内功来练,所以,当春风渡硬生生转变为制敌之用时,它才会生出种种不适,这才有了它随人的七情六欲而波动的说法。”
这白衣人微微仰头,天边远山绵延,辽阔又宁静:“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不是不能度,而是不愿度。此心法本就非为杀人而创,何苦要去度玉门关呢。”
周梨还要辩驳:“可是,有许多高手的确是败在春风渡下。”
白衣人看着她,很平静地告诉她:“那是他们学艺未精。”
他如此之淡定,让周遭的人都笑出声来。
第149章 耋老3
杨亭坚忽然出剑, 一剑刺向那和尚:“春风渡实在是我小楼最烂的一门武功, 你想看看什么是小楼的好武功么,后辈, 我打给你看。”
那和尚没料到他会突然出剑,惊了一下后,大为震怒, 又骂起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