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下到第一层,赵小梨终于放松下来,也很庆幸自己猜对了,白虎的主人根本拿她没办法嘛,他看着是很凶的模样,然而根本就是个纸老虎,有本事就不让她下楼啊?还不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而束手无策?
赵小梨刚才的恐惧一扫而光,眼见白虎终于回过神来挣扎着要下地,她连忙安抚它:“你的主人现在根本惩罚不了你,不要害怕。”
白虎却满眼的恐惧和惊慌,挣扎着跳下赵小梨的怀抱,噔噔噔飞快往上跑去。
怎么会有这么愚忠的宠物!
赵小梨有点怒其不争的郁闷,连忙跟上去。
赵小梨回到第五层时,白虎已然像个人类似的屈着后腿趴在那儿,口中恭恭敬敬地说:“请主人责罚。”
明明是奶声奶气的声音,说这话时却像个大人似的,荒谬又令人胆战心惊。
赵小梨再不会被白虎的主人吓到,更不会被他的美色所迷,不过也不好当着明显不敢违抗它主人的白虎的面说些它主人的坏话,只得一声不吭地蹲在它身边,看那男人究竟想怎样。
反正她是绝不会眼睁睁看着白虎伤害它自己的。
才刚下定决心,赵小梨就感觉到了来自大脑的痛意,她猛地意识到,她进来已经很久,又到必须离开的时候了!
赵小梨强忍痛意,不让自己表现出来,可跟上回一样,痛意一阵强似一阵,她每多待一秒,那痛意就加重一分,迟早会到她不能忍受的地步。
男人的视线一瞬间又落在赵小梨身上,似乎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强忍痛意,却还是没法完全忍住的狼狈模样。
赵小梨实在太痛,根本注意不到那男人的表情,只咬着牙对他说:“白虎的主人你好,我叫赵小梨,我是白虎的朋友,我进来这里跟它没有任何关系,能进来是因为我的传承……我有点急事,一天后再来!”
她最后摸了把白虎毛茸茸的脑袋,牙关一松,离开前却恍惚听到一句:“不想白虎死的话,带个秃驴进来。”
赵小梨原地消失,男人却丝毫不见惊讶。
白虎依然跪趴在地上,听到男人刚才的话奶声奶气的声音里却奇特地染上了感激涕零的哽咽:“谢谢主人。”
随后它又说:“主人,小梨可以助主人早日脱困。”
男人没有说话,片刻后他的气息陡然一变,白皙的皮肤上瞬间映出邪恶多变的黑色花纹,甚至蔓延到他的脸上,他的瞳孔蓦地变红,暴虐的气息如同翻滚的巨浪,一波波咆哮着向外,然而那笼罩着他的猩红色光芒却像是道看不见的藩篱,稳稳地将他的所有气势拦在里头,不泄露出半分。
果然未到时候。
他平静下来,脸上包括手上的黑色花纹如潮水般褪去,瞳色亦恢复蓝黑,然而那暴虐邪恶的气息却不曾收敛一分。
“退下。”他说。
白虎立即俯身下楼,它知道,主人同意它的想法了。
赵小梨一回到外头就感觉轻松不少,只是这回比上次坚持的时间还久些,一旦放松疲累汹涌而上,她又正好是躺在床上,于是眼一闭便昏睡过去。
第二日赵小梨起床才发觉她又把莲玉扳指带了出来,还有那张风刃符箓。李红梅和孙亮从来不来她的房间,她可以找个地方藏起来,不过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冒点风险将这两样东西带在身上。
今天她都进不了空间,万一又遇到什么鬼怪,逃都没地方逃,只能仰仗这两样法物了。
洗漱时赵小梨想起了自己离开空间前听到的话,是白虎主人说的,她记得他说,如果不想白虎死的话,就带个秃驴进去。这话究竟什么意思?他要和尚干什么?难道是有独特的癖好,就喜欢和尚?而且他这话说得奇怪,明明是他自己的宠物,拿他自己的宠物来威胁她,这是怎样的一种奇葩思路啊?
想到白虎,赵小梨就想到了它说的话,它说她身上有好闻的味道,她没来得及问,但仔细回想几次进入空间时白虎不同的态度,她忽然想到,她平常都会在身上挂一个里头塞着四季桂的香囊,四季桂的香味非常淡,她自己都不太闻得出来,不过白虎毕竟不是人,它视觉非常好,估计嗅觉也不差,那浅淡的香味在它闻来说不定无比清晰,她还记得白虎不理会她那次,正是因为她前一天差点死在附身鬼手下,在泥地里滚过,香囊也洗了还在晒,因此没带进空间。
想明白这事,赵小梨恍然,可又有些费解,白虎都学会说话了,怎么也像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动物似的,因为一点香味就凑上来,因为没了香味就理也不理她?这也太奇怪了吧!
当然,最让赵小梨烦心的,还是白虎的主人。那个男人看着年轻,好像也就十七八岁不到二十岁,但她万万不敢小看了他的岁数。在这个法术真正存在的世界,他很可能是个活了几百上千年的老妖怪。她极不喜欢他,她从他身上察觉到了强烈的、没来由的恶意。
所以说,她这石镯原来的主人究竟是什么人?怎么关了这么个人在自己的石镯里?看被关的那个也不是什么好人,当初怎么就没有杀了为民除害呢?
赵小梨看那些超级英雄电影和电视剧最郁闷的一点就是,超级英雄们就是不把那些穷凶极恶杀人如麻的坏蛋杀了,偏要关起来,然后坏蛋们就一次次越狱,一次次做更多的坏事,杀更多的人,被杀的那些人做错了什么啊!
赵小梨白天照旧偷溜去给苗深送吃的,回来后又盯着孙秋露那边,怕她出什么意外。她有想过,干脆就用莲玉扳指和风刃符箓将吴公子消灭算了,可对方又没有表现出真正的恶意,万一他跟聂小倩是一挂的呢?万一那天的裂口是连他自己都控制不了的异常,而他对孙秋露是真心的呢?虽然即使他是真心也不意味着她就赞同孙秋露跟他来往了,但至少知道他用心后她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就消灭他。
赵小梨对于风刃符箓的威力很有信心,想了想便决定静观其变,况且她若真要做什么,在她这个孙家童养媳的身份下,也是顾虑重重,不到万不得已,还是别暴露了。
白日赵小梨又碰到了闲逛的孙博文,他这回依然对她没有任何兴趣,径直走开了。
下午借着听八卦的机会,赵小梨讷讷将自己的疑问提了出来:“我白日里看到了里长的小儿子,不是说正给他驱邪么,他怎么还能出来?”
李红梅瞪了开口的赵小梨一眼,其余人倒是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起来,赵小梨听明白了,原来那位钱道长说孙博文体内的邪祟已被暂时压制,多出来走走对他有好处。
赵小梨在见到钱道长之前对他还是好奇居多,但如今却是怀疑居多。昨天她怎么会多了看到裂口男的童年阴影?还不是因为钱道长的目光?照理说钱道长是个修道之人,看到有邪物可能不怀好意,不是该干涉么?
赵小梨没有真正接触过钱道长,对他并不了解,也不好擅自下判断,或许她误会了什么,可能钱道长当时只是看到了未婚男女幽会觉得有趣而已,并没有察觉吴公子的异样,但她没法对钱道长消除怀疑。
如果仔细算算的话,差不多是钱道长到来之后,她才陆续碰到鬼怪的吧?明明刚穿来的那十几日,她虽然天天被打骂,但日子还过得下去,哪里会像那天一样突然就面临生死之境?
对这世界的真正情况并不太了解的赵小梨没想太多,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晚上独自一人时,她犹豫了下依然进了石镯内,当然,秃驴肯定是没有的,她上哪儿找去啊!她现在能接触到的最称得上“秃驴”的就是法印大师庙里的法印大师像了,白虎的主人要那个的话她也搬不动啊。
赵小梨刚进石镯内眼前就是一片红,她之前离开时在第五层,回来自然还在老地方。看到不远处那个已经换了个打坐姿势的男人,她四下瞧了瞧,白虎就在她旁边趴着,她刚进来它就扭过头看着她。
“白虎的主人,你之前说要秃驴干什么?”赵小梨正经问道,不懂就问,反正他也打不到她。
男人闭着眼不搭理她,白虎却纠正她的称呼:“小梨,叫圣尊。”
赵小梨沉默,圣尊又是个什么鬼啊?
她瞥了眼无动于衷的男人,弯腰小声问白虎:“我叫他圣尊的话,他就会应我?”
如果是,就当圣尊是他的名字好了,反正他现在就是个囚犯,从前再厉害也是白搭。
白虎立即严肃地说:“小梨,不得对主人无礼。”
赵小梨见白虎一副紧张的模样,不愿它为难,想想有个称呼叫那男人也不错,便说:“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