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印却丝毫不受影响,脚尖轻点,冲了过去。
赵小梨和秦不思躲在一处,看着几乎看不清楚的交战双方,她忽然感慨道:“真希望法印大师是我爹啊。”
秦不思蓦得侧头看向赵小梨,啧啧叹道:“看不出来,赵姑娘你如此喜欢认爹,不如……”
没等秦不思说完,赵小梨便道:“我只想认最强的人当爹。”
秦不思无话可说,谁不想呢?
他看向赵小梨的左手,有些感同身受的疼:“赵姑娘,你的手如何了?”
赵小梨紧盯着人与鬼各自力量巅峰的对决,随口回道:“如你所见,断了。”
秦不思哆嗦了一下:“你……你不疼么?”
赵小梨回头郁闷地看他:“当然疼啊!可是你要是不提醒我,我就忘了它,便没那么疼了。”
秦不思:“……”怎么反倒成他的不是了?弄断她手指的是鬼王又不是他,有本事找鬼王的麻烦去啊!
他正色道:“贫道学过些接骨手法,或许可助赵姑娘缓解疼痛。”
赵小梨看了眼自己那翘得过分的大拇指,闭了闭眼道:“那就有劳秦道长了。”
她不敢多看,在秦不思那温热的手搭上她的手背时她一惊,没忍住叫出声来。
“……赵姑娘,贫道尚未开始呢。”秦不思道无奈道。
赵小梨睁开双眼,刚要说话,手上便是一痛,她倒吸一口凉气,连叫都叫不出来。
随后,秦不思也不知从哪儿找到一小根树枝,将赵小梨的大拇指固定住。
虽然依然在痛,但看着处理妥善的手指,赵小梨觉得痛已经减轻了不少,真心诚意地道谢:“秦道长,真是太感谢你了。”
秦不思道:“谢倒不必了,贫道有些好奇……赵姑娘所说,究竟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赵小梨想了想,正色道:“抱歉,我不记得了。”
真话假话搀着说,连她自己都不记得说过哪些真话哪些假话,她也没太费心去记,因为她知道她不会在这儿久待,她的所作所为不会对这个世界产生任何影响。
“那你真的来自三千五百年后?”秦不思似乎对此很感兴趣,他兴奋地问道,“那时候,可有人还记得贫道?”
他并不认为那时候自己还能活着,修士的寿命会比普通人长,但也没长那么多,不可能像鬼王一样,三千五百年后还活着。
赵小梨想了想,没有隐瞒:“你创立了一个伟大的教派,你的徒子徒孙们都记得你。”
秦不思眼睛一亮:“没想到啊,贫道竟然也能名留青史!”
他从赵小梨的话里又听出了别的什么,“赵姑娘,你说三千五百年后鬼王还活着,而人类也好好的,没被鬼王全部杀光?”
这太奇怪了,按照目前的情形,若没人杀了鬼王,他必定会将人类都屠戮干净,可既然未来的人类还好好的,就说明有人阻止了鬼王,这个人会是法印大师吗?
秦不思有太多的疑惑,可这时候,法印和鬼王越打越激烈,也距离众人越来越远,直到再没人看得到他们。
远处白影一闪,先前得了鬼王准许就在附近玩的白虎远远见到自己的主人正在战斗,连忙追了过去。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法印大师回来了。
回来的只有他一人。
赵小梨想,鬼王已经被封印了吧?
法印大师一回来,便令原本陷入苦战的人类修士这边产生了压倒性的优势。
来对付鬼王和剩下的四大鬼将的人类修士都不是太弱的那种,虽然一对一对付不了一个鬼将,可五六个围攻一个鬼将,倒也能勉强牵制住对方。赵小梨在法印离开时曾特意关注过鬼将丁,他似乎是现存鬼将中最弱的一个,也是最先败下阵来的那个,受了重伤,几乎站不起来,当法印远远现身的那刻,他仓惶逃离,因牵制他也受伤不轻的人类修士没能拦得住他。
赵小梨什么都没做,这都是早已发生过的事,她的阻止没有意义。
在法印大师手中,已经消耗颇多的鬼将们撑不过一招,当所有的鬼将伏诛,所有幸存的人类修士一边庆幸自己的存活,一边高声赞扬法印的功绩。
有一个白胡子的和尚出声询问:“法印大师,鬼王呢?”
法印温和地笑道:“他已被贫僧正法。”
赞扬欢呼声四起。
秦不思皱眉,看向赵小梨。这和她说的不一样啊!
赵小梨冲他笑了笑,并没有多解释。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法印突然吐出一口血来,他抬手压下众人的关心,表情依然温和:“贫僧亦受了鬼王的重击,想来不久于人世,诸位不必太过介怀,生死有命,贫僧此生无憾。”
这些赶来的人类修士其实并不清楚法印的妻子遭遇了什么,当法印赶回来时,他们也都陷入苦战中,无暇他顾。可赵小梨清楚一切。怎么会无憾呢?他会为了他的妻子还俗,想必是很爱她的,愿为了她放弃自己修习了那么久的佛法。出家之人,本是六根清净,可他却重新拾起了□□,为情所困,让他甘愿如此的女子,一定很美好。
法印什么都没说,他亦婉拒了所有人的挽留,脱下身上的衣袍,将妻子的血肉包裹,轻柔地抱起,在众人的困惑视线中转身离去,很快便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赵小梨抿了抿唇,她也该离开了。
在场之人中,她只认识一个秦不思,便对他笑道:“秦道长,我该离开了。”
“回三千五百年后吗?”秦不思微微一怔。
赵小梨笑道:“是啊……如果不嫌麻烦的话,秦道长可愿在你留给后世子孙的手记中,记一笔我的名字?”虽然她确信这段时间只是记忆,但为了一个更确切的答案,她想做个小小的实验。
她觉得自己真是主次不分,说不定回到三千五百年后就会丢了性命,哪来的机会再去验证什么?可……她愿意相信自己能躲过这一劫。
秦不思一愣,随即大笑:“那是自然。贫道这一辈子,唯有与赵姑娘相识这段时间是最为惊心动魄的,又怎能不好好地记上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