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笑书半张着嘴,后知后觉哦了一声,“所以,你赞助剧团是为了帮我?”
陆北杨默然,不置可否。
“陆北杨,你……”谢笑书抿了抿唇,声音低下去。刚才从剧团里跟他出来时的那种心情又出现了,酸楚楚暖融融的,心头有奇妙的悸动满溢,喉咙里也混沌温热一片。
她抽了抽鼻子,往陆北杨身边靠近了点。
“我很感谢你帮我。”她抬起水润的大眼睛望她,诚挚又热忱,“只不过……说实话,我从来没想过,也不希望你插手剧团的事。”
陆北杨刚刚缓和的脸色一冷,“为什么?”
“因为,因为,”谢笑书垂头轻轻扣指尖,她每次纠结无措时都会有这样的小动作,“哎呀怎么跟你说呢……”
陆北杨望着她努嘴思索,静静等她开口。
“之前付樱子仗着她老公抢我角色,明里暗里给我使绊子膈应我,我特别气,有时候就想哪天也要找一个有本事的老公,比她老公强百八十倍的那种,到时候好好出出气!可没想到……还真让我找到了。”
她弯起眼尾朝陆北杨笑了,明眸皓齿的,清丽又动人。
“咱俩结婚,啊,就那个签合约之后,我不是没想过找你帮忙——我也知道你肯定有能力帮我。只是……如果那样的话,我跟付樱子又有区别呢?她有好靠山,团里的人都忌惮她,表面上客气,背地里一个比一个说得难听。换做我的话,我真的,真的做不到。”
“笑书。”陆北杨轻声喊她。谢笑书一愣,心跳随即漏了一拍。
这好像,是他第一次这么叫她吧?
“你跟你那个女同事不一样,我们也跟他们的关系不一样。别人怎么说不重要,你我问心无愧就好。”他深深望着她。
谢笑书咧嘴低笑出声,粉扑扑的脸颊很好看。
的确,付樱子他们怎么能和她跟陆北杨比呢?他们之间……真是纯洁得不能再清白的“夫妻关系”了。
“别人怎么编排倒是次要的。只是,我很清楚我的能力在哪儿,就算我靠你拿到了好角色,才不配位,也是灾难。我们这个小破团其实还是有人才的,富贵和圆方都很不错,但因为付樱子,好几部戏都被毁了。我是想演主角,想站在舞台中央,但我……更想演出真正的好剧来。”
她一字一句说得认真,眼睛也亮亮的,“我喜欢话剧,特别特别喜欢,是那种就算没有多大回报,也乐意去辛苦的喜欢。尽管老有人说我长相有限制,说我肢体不够松弛,情感不够充沛,可就算我没天赋,我还是想演好话剧。我笨,活这么大,只有这件事是我主动坚持下来的,所以我不想放弃。你,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不想放弃初心,不想轻易从流,就算明白起初的憧憬只是臆想,可也还是想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
陆北杨盯了她一会儿,柔声道:“我明白。”
他都明白。因为他也经历过一样的日子。外界都说他是天才设计师,可只有他自己明白,哪有什么一夜成名横空出世,不过都是百炼成钢罢了。所以他懂她的热情和坚持。
她表面永远一副脱线笑嘻嘻的样子,实则内心明朗又坚强。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会吸引他吧。
谢笑书朝他笑了笑,慢慢红了眼圈。陆北杨见她低头揉眼睛,心里也跟着软成了一片。
“如果哪一天——我是说如果,”他挑起眉毛,“需要我帮你的话,就……”
“我知道,如果我真的需要肯定找你。”谢笑书大落落摆摆手,“抱大佬大腿,十年不晚!”
陆北杨一下想起她上回喝醉抱着他大腿又哭又闹的场景了,他弯起嘴角,轻轻摇摇头。
“不过——”谢笑书大眼睛灵动一转,带着点狡黠看他,“你为什么这么想帮我啊?你是不是……”
她咧嘴朝他意味深长的笑,陆北杨不自然地挪开视线,轻轻咳了一声。
“说好了要履行夫妻责任,我就有照顾保护你的义务。”他说得正经,耳朵根却不争气地红了。
“奥,所以你今天站出去跟老马嘴炮,也是在履行假丈夫的责任?”
“我那是——”陆北杨的耳朵更红了,他不看她,“那是看不惯他对待女人的态度。换做任何一个有风度的——”
“你你你,你就嘴硬吧你!”谢笑书嗤地笑出声来,伸手在他胸口轻轻拍了一巴掌。
陆北杨给她闹得有点脸红。她稍稍敛了笑意,突然张开胳膊,毫无预兆地把身前的男人抱住了。
“谢谢你啊陆北杨。”她环上他的肩膀,声音有点闷闷的,“谢谢你今天帮我出头,可把我牛逼坏了。你不知道,已经很久没人那样站到我前面了。”
我从来都是一个人站立,前面没人,有时候后面也没人。可今天看到你,我知道原来我也不用一直硬抗的。你就站在我身后,必要的时候,你会挺身立在我面前。
我进,你是我的刃;我退,你是我的盾。
这个男人好有安全感……
谢笑书踮起脚,两条细胳膊用力,又把人抱得更紧了些。也不管脸上还有浓妆,她小猫一样蹭了蹭,把脸埋到了他的肩头。
陆北杨被抱住的时候惊了一下,听她说完那些话后心里软,背后也酥麻了。他垂着两条发软的胳膊,下意识又想搂她的细腰,手抬到一半,最后还是只拍了拍她的肩膀,轻轻摸了两下背后的头发。
“走吧。”他在她耳边轻声说,声音有点哑。
谢笑书放开他,“干什么?”
陆北杨拉起她的手往门口走,“吃饭。你不饿么?”
谢笑书被牵着往前走,咧嘴笑得有点憨,“你不说不觉得,一说真的好饿呀……哎等等!”
她另一只手突然抓上他的手腕,把人往回拉。
“先给你换药吧,这个可不能耽误了。”
这位男士今天做了好丈夫,她这个做妻子的不得更体贴点。
谢笑书也不让人家自己脱外套,特别贤惠地帮他拆领带解扣子。陆北杨张着手臂,微微勾起唇角,一本满足。
医药箱子刚拿出来,喵大胃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了。它跳到沙发上,冲着谢笑书喵喵叫个不停,叫声不像平时一样娇俏,控诉一样凶巴巴的。
看见橘猫,谢笑书懊恼地“哎呀”了一声。
“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