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牧转头,就看见一个容貌绮丽的少年大马金刀地跳进来,心情顿时如“……”般莫可名状,没有起伏,也没有指向性。
二世祖少爷目瞪口呆,结结巴巴道,“小小小小小……小叔!”
方子愚少年,天生一副绮容玉貌,可惜永远在搅基的路上狂奔不止。
方牧瞧了瞧个头蹿高不少的少年,心里面微微叹了口气,招了招手,“方子愚,过来。”
方子愚的眼圈蓦地一红。
公车摇摇晃晃地向前行驶,窗外的梧桐叶打着旋儿飘落下来,被行驶而过的汽车碾在车轮下。方措的脸色并不太好,耳边还回荡着医生的话,“这是艾司唑仑,也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安眠药,用于失眠。当然,任何药物用多了,都会有副作用,长期服用会成瘾,安眠药中含有抗忧郁的成分,因此如果一个人习惯了服用此药,有可能引起慢性中毒,病人出现食欲不振、消瘦、记忆力减退,甚至丧失进取心和责任心……一旦停药,还会产生紧张恐惧、情绪不宁、坐卧不安等症。”
方措忽然急急忙忙站起来,在公车开动的前一秒下了车,定定地站在秋阳底下几秒钟后,大步地朝马路对面的药店走去。
“需要点什么?”药店营业员见少年徘徊在柜台边,主动想问。
“我要一瓶维生素c。”
店员很快拿来了一个白色塑料药瓶,放到方措面前,“三块钱。”
方措拧开盖子,看见瓶里相似的白色药片放了心,又重新盖上盖子,付了钱,走出药店。
走进院子,首先看到的就是方牧和不请自来的方子愚,两人就蹲在花坛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做着跟粽子一样的事儿——刨坑。方措的心里顿时阴郁了一下,他果然还是很讨厌方子愚。
方子愚一见他就跳起来,义愤填膺地指责:“方措,为什么你没跟我说我小叔回来了?”
方措冷淡地瞥了他一眼,“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他心里揣着事儿,懒得理方子愚那二百五没有任何营养的嚷嚷,跟方牧说了一句回房看书,就径自上了楼。
但他没回自己的房间,而是蹑手蹑脚地进了方牧的房间,打开床头的抽屉,那个白色的药瓶果然还在,他将里面的药小心地倒在桌上,仔细地数了数,一共三十一颗。又从裤兜里拿出刚买的维生素片,数出相同的数目。两种药片看起来并未有什么不同,只是维生素片稍稍大一些,但这种细微的差别并不会被常人所觉。
一直以来,方牧树立起来的说一不二的权威形象太过深入人心,以至于做这件事的时候,方措的心一直砰砰乱跳,鼻尖沁出细小的汗珠,因为紧张,还将一颗药片弄掉了。屋子里光线暗,药片又小,他趴地上找了半天也没找着,楼下传来方牧进屋的声音,他不敢耽搁,匆匆将换好药的药瓶放回原处,关上抽屉。
又用纸包好了换下来的安眠药,抹去一切痕迹,悄无声息地出了房间,转身镇定地进了卫生间,锁上门,将安眠药全倒进了马桶,按下冲水键,哗啦一声,看着白色的药片打着旋儿倏忽不见了,他的心才安定了点。
大约是做贼心虚,一晚上方措格外沉默,看到方牧离开饭桌,一颗心顿时提起来,脸上却不动声色。方牧娱乐生活匮乏,通常吃完晚饭也就看会儿电视,就是看电视,他也是将电视频道从头按到尾,再从尾按到头,如此循环。
果然,他在沙发上没坐一会儿就回房了。
方牧进了屋就躺倒在了床上,也没开灯,他夜视能力好,又是在熟悉的环境,房间里的一切都清清楚楚地展现在他面前。长期从事特殊工作,他对于环境的变化特别敏感,几乎是一躺下,他就直觉有人进过自己的房间了,可这并不奇怪,他房间没上锁,也没什么秘密禁止别人窥探,方措有时会进来拿个东西或者收拾一下,但事情就是这么凑巧,方措找了半天也找不着的那颗药片就在方牧的眼皮子底下,他躺在床上,一眼可以看见桌脚死角的一点微弱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白色。
因为有了一开始的直觉,这一点白色也就引起了方牧的注意。他翻身从床上起来,弯腰捡起那白色药片,放在眼前细细地看了看,然后打开抽屉。
拧开药瓶盖子,低头嗅了嗅,又倒出了几颗,仔细看了看,马上确定,他的药被人换了。
会做这种事儿的除了方措,方牧压根儿找不出第二个人。
方牧的火气嗖的一下就上来了,小兔崽子,胆子粗了,他沉着脸,几乎是怒不可遏地冲到方措的房间。
“方牧?”方措从书桌前转过头来,满脸诧异,其实手心里都是汗,但他天生比较能藏事儿,表现得非常镇定,不露半点儿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