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闻奕城万万没想到,谭叙深是以这样的身份进了他的家门。
心脏沉重得快要坠下来,谭叙深规矩地坐在对面,目光落在那杯热茶以及旁边的其他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砸过来,但无论是什么,他都会承受。
“是。”谭叙深视线低垂,不做任何挣扎。
“谭叙深!”林瑜呼吸急促,一口气闷在心里,她冷冷地看向谭叙深,“你对我女儿做了什么?你知不知道因为你她变成了什么样子,半年来我都没见她怎么笑过,我们烟烟那么乖的女孩儿你为什么要接近她?那天她抱着我哭了一晚上,问她什么都不说……你怎么还敢来我家里?”
林瑜情绪激动地站起来,说话语无伦次,她以为自己能忍住,但听到谭叙深离过婚有孩子,她克制不住了。
闻奕城将林瑜拉回身边,握着她的手。
“对不起。”谭叙深喉咙仿佛充斥着沙砾,哑得生疼。
意识到失态了,林瑜抽了张纸巾擦掉眼角的泪,但眼睛还是很红。
她不敢想自己的女儿受了多少委屈。
“怎么认识的?”闻奕城声音很低,好像在隐忍着。
“在公司。”谭叙深垂着眼皮。
“为什么分手?”闻奕城声音平静,但额头的青筋明显比刚才粗了些。
昨天晚上失眠,谭叙深预想了很多他们可能会问到的问题和各种混乱的画面,但脑子里现在却一片空白。
“我离过婚,”谭叙深抿了抿嘴唇,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当初在一起没想过以后,所以烟烟和我说想结婚,想带我来家里……”
闻奕城拿着杯子突然摔在地上,玻璃杯和地板碰在一起发出刺耳的声音。
林瑜被闻奕城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和他结婚这么多年,她还没见过他这样发脾气。
望着洒在地板上滚烫的茶水,谭叙深的话堵在了唇边,他预想过这个画面,但茶杯是打在他身上。
“所以还是我女儿上赶着想嫁给你了?”闻奕城身上忽然涌现出一个父亲和多年职场的威严,将客厅的氛围压至冰点,“但谭总怕麻烦,就把她推开了是不是?”
谭叙深无从辩驳,他尝到了自己种下的恶果:“我以为这样做对我们都好。”
孩子的事,谭叙深会藏在心里,至少不是现在告诉他们。
“谭总,或许这些话可以骗烟烟,但在我们面前就不用这么冠冕堂皇了。”林瑜端坐着,往日的温和优雅已经不复存在,她冷冷地看向谭叙深,“和烟烟在一起的时候……出轨过吗?”
“没有。”谭叙深抬头看着他们,“或许我现在说什么你们都不会相信,但我真的喜欢烟烟。”
“喜欢她能让她变成这个样子?”林瑜眼角泛起一层湿润。
谭叙深抬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喉结微动:“先前,我确实做了些伤害她的事,但我会用后半辈子来弥补。”
“谭总放心,你不会有这个机会,我不会让你再接近她半步。”闻奕城冷硬着嗓音,想到那次酒会他们在自己面前演戏就一阵恼火。
和谭叙深最初的顾虑一样,她爸妈不会同意他们在一起,她身边的朋友也不会他们在一起。
明明在最开始他已经预料到了,也进行了规避,但适得其反,他把局面弄得更糟后还是跳了进来。
“接下来我做的事闻总可能不会同意,但我不会伤害她。”谭叙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黑色的眼眸全是诚恳,“我想和烟烟结婚有以后,请给我一个机会。”
“你要做什么?”闻奕城也站了起来。
“我想挽回她,把她的心病治好。”谭叙深低眉顺目,从来没有这么谦卑过。
“谭总,就像你说的,我们做父母的不会让我女儿和你在一起,走吧,不送了。”林瑜的教养让她说不出难听的话,于是下了逐客令。
手臂垂在身体两侧,谭叙深屏着呼吸五指收拢,最后垂下了视线。
“抱歉。”谭叙深朝闻奕城和林瑜的方向微微弯腰鞠了一躬,然后离开了。
出了门,谭叙深缓缓呼出一口气,气息绵长又沉重,并不比进门的心情轻松多少,但他不后悔迈出这一步,尽管以后的路看起来更难了。
下楼后,谭叙深打开车门。
“闻烟姐姐不在家吗?”易阳坐在后面的座位,正在吃零食。
“嗯,现在我们去另一个地方找她。”谭叙深看了一眼时间,不到三点,他系好了安全带,“坐好了吗?”
“好了,出发!”易阳最近在换牙,笑得时候门牙空空的。
车行驶在道路上,速度平稳又不断加快,这个时间她应该还没去机场,谭叙深迫不及待地想见到她,像是在和时间赛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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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叙深走后,闻奕城和林瑜久久缓不过来,两个人在闻烟房间坐了很久。
闻奕城本来想打电话给星棠,但最后还是打给了自己的助理:“帮我查下谭叙深的家庭情况和私人生活,越详细越好,尽快给我。”
“好的闻总。”
说完后闻奕城挂断了电话,烦躁得从沙发上站起来,但看着林瑜失神的样子,他稳住情绪,无奈地叹了声气。
“没事,别多想了。”闻奕城走到林瑜身边,轻轻揽着她的肩膀。
“怪我,孩子大了却没给够她足够的关心,总觉得她懂事,就疏忽了……”林瑜坐在床边,手在闻烟床单上抚摸,“你说这些事,烟烟一句也没跟我们说过。”
“说了你还能拦着不成?”闻奕城笑了笑,脸上带着苦涩和心疼,“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她不说,也是怕我们不同意吧。”
林瑜低头叹了声气:“烟烟去哪了?把她叫回来吧,想和她说说话。”
“应该和星棠在一起,我打给她。”闻奕城拿出了手机,拨通了闻烟的号码。
闻烟拖着行李箱准备去机场,刚进电梯就接到了老爸的电话:“爸。”